我的怀念-云顶集团3118acm
初秋的夜里,我与爷爷奶奶躺在地坝边的凉床上望着天空满天的星斗。我们一个月只吃一顿肉,最多两顿。爷爷不停地将碗里的瘦肉挑出来夹进奶奶的碗里,实在没有了瘦肉就将肥肉上的瘦肉用筷子夹进嘴里撕扯下来,再放进奶奶的碗里。那时候的肉啊,不讲究烹饪与佐料,但格外的香,如今再也没有。
我与爷爷到两三公里外的地方去买竹子,爷爷扛多的,我就扛少的,但爷爷没有我跑的快,作为表现自己的能干,摔倒后趁爷爷没有看到,迅速地爬起来扛着竹子继续跑。因为第二日赶集,所以头一天夜里,爷爷奶奶编很长时间的背篓,而我饿着肚子还睡眼朦胧。然后第二日爷爷奶奶背着背篓,我空着手走在一旁,一家人脸上都洋溢着笑。
一段时间后回家,爷爷便又来镇上接我了,然后说他买了多贵的菜,以表达他对我回家的高兴和喜欢。或者周末,爷爷给我打来电话,他怕我费电话费,跟我说几句话,然后将电话给奶奶,奶奶话不多,遇到电话更是没话可说,我便清晰地听见爷爷教奶奶道:你问陈志吃饭没?今天吃的什么?
母亲一年回家一次,有时两年,甚至三年。母亲见到我脸上就溢满了笑颜,我爱她,但似乎她更爱我一些。我十多岁她仍靠打我打臀部来表达她对我的喜欢,但我早有了羞赧之心。有了她,我感到我什么都踏实而无所忧虑。我甚至要跟她任性,欺负她,而母亲总是让步、迁就,我的不讲理和倔强总是得意的得胜。但她不知道,每每发生这样的事情后我都心存歉疚,但迫于颜面,我从没低头承认过自己的不对,也是这以后我反而更爱她了,对于爷爷奶奶,同样如此。
或许,这都是软弱与依赖?因为我毕竟已是大男人。
然而,一切都逝去得太快,太迅疾,母亲出了车祸,我再没有了避风港,如同生活在蛇鼠之窝里,四处都堤防,叫人惊恐。爷爷去世了,我总是有最知心的话或委屈并向他说,但这一次我只能将一切憋进心里,我不敢告诉他我对他的病情感到伤心欲绝,我不能让他分担我的难过,我不敢向他道别,我舍不得他,我再也不敢在他面前流泪,表达自己的脆弱与难过。
只要有他们,八十岁也都还是孩子,还任性。
故乡的日子,哪怕只换取一天,我宁愿以生命换取,但一切都是惘然,一切绝无回头箭。
后来哟,成人的世界哟,都是高墙,都是没有边界的自由的囚牢。一个个狰狞的脸,一张张算计的笑颜,一个个见了一万次面仍没说过一句话的人,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简单”或“单纯”二字。孤独是凄婉的,但相比之下,却唯有孤独才是幸福的。
我的怀念呀,像一把钢刀直直地捅入我的心脏里,我的血汩汩地流淌,如一颗恐怖的子弹,砰的一声钻入了我的脑袋里,我感到了绝望的结束。
我深爱的故乡与亲人们,此刻我为什么看到了蔚蓝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