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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又临近了。自从父亲去世后,每到这几天,吴安然的心总被一种淡淡的忧伤和不安所笼罩。这天早晨东方刚刚发白,她就床了。由于新型冠病毒肺炎疫情的影响,今年她没去花店买菊花,找了只干净厚实的塑料袋,去楼下小花园撸了些黄色的迎春花和白色的桃花花瓣,然后蹬着自行车向海边出发了。
每次她都是自己一个人去祭奠父亲,她想一个人去。四五十分钟的路程下来,她有点后悔,因为到目的地后她的腿有点不听使唤了(她腰椎间盘突出最近有点严重),但她还是坚持沿着入海栈道走到尽头,违规越过栏杆,手脚并用,费力地站到了最底层的海塘条石上,她执着地认为这样会离父亲近些。一切如她所愿——退潮、周围没有人,她把花瓣一捧捧撒入难得平静而清澈的海水中,霞光中竟然意想不到的漂亮,比往年成束的菊花美太多了,她想不出要对父亲说什么,只是胸口疼,只是流泪……
“父母是隔在我们和死亡之间的帘子。你和死亡好象隔着什么在看,没有什么感受,你的父母挡在你们中间,等到你的父母过世了,你才会直面这些东西,不然你看到的死亡是很抽象的,你不知道。亲戚,朋友,邻居,隔代,他们去世对你的压力不是那么直接,父母是隔在你和死亡之间的一道帘子,把你挡了一下,你最亲密的人会影响你的生死观。” 吴安然独坐在晨风微习的沙滩上,想起了哥伦比亚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的这段话。脸上的泪水已干,享受着岁月静好,她找回了些许思想。
吴安然依稀记得的第一个清明节是母亲带着她去给姥姥上坟。崎岖的山路,食盒中的祭品----肥肥的方子肉、馒头、白酒、一叠叠自家裁剪的粗糙的黄色纸钱,看着陪行的亲戚摆供、烧纸、给坟头添新土,学龄前儿童的她只有好奇。对于姥姥,她只记得那一嘴参差不齐的牙齿和那双“解放脚”。后来上小学、中学时,清明节学校偶尔会组织学生去烈士陵园扫墓,记忆中留下的是肃穆的气氛和为了完成周记或作文而努力记住的挽联、悼词。成年后她偶尔会在清明节去给姥姥、姥爷上坟,山路不再崎岖,仪式从简,甚至不再烧纸钱;再后来她帮着舅舅把姥姥的遗骨和姥爷的骨灰迁入陵园,当时姥姥的遗骨竟然不得不地由她全程捧着,不过她至今从没做过有关亡人的噩梦。
父亲去世,吴安然与哥哥达成共识,选择了海葬。没有墓地,但清明节却真正成了吴安然心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在此之前她从未这样清晰地认识清明节的意义———神圣的生命交流仪式,感恩与缅怀。吴安然理解了当年父亲为什么省吃俭用攒下两万块钱,背着母亲寄回老家买房出租,要用租金做全村人祭祖的基金。此时她竟也想到了素未谋面的爷爷和奶奶,他们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但她觉得应该献上自己的真诚敬意,前人是我们续行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