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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散文(精选20篇)
小城
文/黄玉莹
我是越来越爱它。
和朋友趁着学校放半天假,去了环城的那条河的对岸。渡河的小客船随着水流轻轻地晃动。我极为兴奋的踏上船去,拿着自己那份救生用具。开船的是个五六十岁的妇人,用竹竿撑着岸将船微微推离岸边,而后发动了船的引擎。我望着那离我很近的、有淡淡水波的河面,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我是第一次坐船,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小城。
河对岸开了大片大片的油菜花,有肥胖的蜜蜂在上头盘旋。我们沿着河岸一直向前走,目的地是不远方的一处石壁。想去看看那峭壁上,有没有长得好看又没见到过的花。沿途一个正在田间劳作的妇人与我们攀谈起来,并送了我们一人一节自家种的甘蔗,给我们指了去那石壁的路,她的狗卧在田间,不叫不嚷,安详极了。
到了石壁的下面,却是没见着什么奇花异草,倒是有一片不大不小的草地,没过脚踝。一棵粗壮的大树就在岸边,在这片草地旁,我们欣欣然再次穿过来时经过的那片小竹林,却遇见了几个同校的学长,他们也是冲这儿来的。我们看着他们在那嬉笑,也与他们一同大笑,无声的河畔被我们弄得笑声不绝,竟有些热闹。
走时,我远远的望见了河流转弯的方向。那边可以清晰的见着,有高大的楼房。没有被楼房挡住的公路上,有行人和汽车来往,我脑海里有那里街道上的车水马龙,有行色匆忙的路人,有琳琅满目的商场,也有这田间的油菜花,有这耕作的人,有乖乖趴在田间的小土狗,有那微摇晃动的小客船。
我可以直接从教学楼里望见城市的中心。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我望见那里灯火阑珊的光彩,听见有些模糊的汽鸣,自己也像是落入了一个不眠不休的交织着盼望的梦里,广场上射向天空的光束,叫嚣着那里不灭的光芒。
我又望向另一边,灯光寥寥无几的另一边。客船已经停运了吧,几家的灯光亮着,似是黑夜里巨大的野兽睁开的眼睛,几声犬吠传来,才让人明白,那一片黑暗下覆盖着劳累的人们,这小城里不曾停留的人们,有的依旧向前,有的一夜好梦。
那都是这座小城里的风景,包括那光彩照人的城市的中心,包括那开满野花找着野草的资江河畔,那都是小城的人,包括那走在街道上行色匆匆的路人,包括那嬉笑在油菜花田的学生。我自然知道,这个小城还会给我太多太多的惊艳。可哪怕我只是在小城的一隅,也已是深深地爱上了它。
它值得所有人,走在那条贯穿整个小城的公路上,一直从这头,走到那头。
它值得每一朵花的香,值得你点一盏茶,坐在树上,好好品一品。
它值得你去找你桃花开满天,灼灼其华。
小城,小城,小城故事多。
那座遥远的小城
文/周亦夫
那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南方的一座小县城,叫城关镇。不过它既没有城墙,也没有关隘,但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它背靠紫金山,面临湘江河,常年被青山绿水环绕。
城中央是四牌楼,以四牌楼为中心向四个方向延伸的街,分别叫东西南北街。它们是这座城的骨架和脊梁,构成了这座小城的格局和风貌,支撑着这座小城的脸面和排场。分布在四条主干街道内的小街小巷和千家万户,就如同这座城的毛细血管和机体细胞,它们在街头巷尾和城里的各个角落,永不停歇地涌动、奔流,滋长、勃发,生息、繁衍,蕴藏着无限的生机与活力,是这座小城永不枯竭的能量源泉,也是这座城永恒的动力和不出屈的灵魂。
小城不大,方圆只有两三公里,人口也只有两三万。但历史悠久,源远流长,虽不曾有过大富大贵,大红大紫,大起大落,很长的时期内倒也富庶安泰,繁荣兴旺,和顺太平。但也曾饱经沧桑,历史上曾遭过洪灾,遇过饥荒,遭过瘟疫,有过兵荒马乱,闹过匪患、虎患,一九四四年还被日本人侵占过,小城还遭过日本飞机的轰炸,但这里的人民与这座小城相依为命,患难与共,还是坚强地挺了过来,顽强地生存着,并一直绵延至今。
小城呈凸字型,东临湘江,南挨紫金山,北至清凉寺,西通两路口。与湘江平行的街分别叫南街和北街,是小城的两条主干道,商店、门市,饭馆、旅馆,机关、单位大多聚集在这两条街。与湘江垂直,与紫金山平行的街分别叫东街和西街。东街最短,从四牌楼向东延伸几百米便到了湘江岸边,不过最短的东街也是那时小县城最繁华的地段之一,它一端是四牌楼,一端是当时县城最繁忙的轮渡码头,那时县城没有大桥,要过湘江便得乘轮渡,京广线上的衡山站便在县城对岸的新塘镇,那时出差、出远行的人们到火车站和两镇之间人员来往都得靠轮渡,当时小城的轮渡码头就显得非常繁忙,也是那时小县城最热闹的地方之一。加之县城唯一的电影院也坐落在东街,那时没有电视、手机,也没有网吧、牌馆,更没有洗脚、按摩、ktv,人们主要的娱乐活动就是看电影,电影院就成了小县城最热闹的地方。特别是夏日的夜晚,小县城半数以上的人们都会聚集到电影院来,此时短短的东街就会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西街最长,从四牌楼到两路口足有三四里路长,不过那时长长的西街被划分为西内街和西外街。西内街是老街坊,街内是城镇居民,吃“国家粮”, 西外街是郊区,属农村户口,要从事农业生产,主要是种稻、种菜,养鱼、养猪等。两路口是县城的西大门,是连接107国道和314省道的交通口岸,是县城通往南岳和后山的必经路口,也是小城连接衡阳、湘潭、长沙的交通要道,两路口人员流量大,当时也很热闹。
那时县城的郊区,除西北部有少量的水田和鱼塘外,其它主要是菜园和橘园。特别是沿紫巾山脚下的一大片全都是葱葱郁郁的橘子树,间或有一片一片绿油油的菜地。每当春天,整个小县城便浸润在浓郁的橘花的芳香之中,让人心旷神怡。而一到秋天,那一大片,一大片青翠翠的橘子树上挂满红灿灿的桔子,煞是好看,确是赏心悦目,是那时城郊的一道艳丽的风景。不单是好看,当时衡山的红桔可是小有名气,与产自县城南端乌右铺的红枣齐名,都是那时的珍馐品,价格不菲,为那时城郊的居民增添了不少收入。秋天的郊区,还有那一棚一棚的瓜棚里下,密密麻麻悬吊着一只只硕大的冬瓜、南瓜,一望无边,那景象也是蔚为壮观,令人称奇。
当时,县城有三所小学,二所高中,一所初中。小学是南、北、西街各一所;二所高中一所叫二中,在北街,一所叫三中,在西街外的两路口;一所初中也在北街尾的湘江边,紧临县二中。县城有两所医院,分别是县人民医院和县中医院,还有一所城关卫生院。好象那时的医院远没有现在这样繁忙和嘈杂,而是一个比较整洁而幽静的地方。县城还有新华书店、图书馆、文化馆,那时人们普遍喜欢看书学习,大多喜欢光顾这些地方,这些地方也很有人气,不象现在这么冷清和落寞。当时县城还有一座老剧院,不过剧院不是每天都有演出,剧团一边演出,一边要排练新节目,一个新剧目演出一年半截,便要排练新的,要等新的排练好了,再上演。喜欢看戏的大多是中老年人,年轻人还是喜欢看电影。
那时县城还驻有部队,是一个师级单位,部队机关人员多,光是家属区,在县城就有五六处,部队的子弟也很多,我记得我们班就有七八个是部队子女。还有两个市属企业,分别是衡山汽配厂和湘华化工厂。这两个企业那时都很红火,特别是汽配厂,效益好,规模大,当时在我们小县城,这是个大单位,职工家属一共有几千人。驻城部队和市属企业,也为当时的小县城带来了别样的生机,给小城增添了不少的色彩与活力。如篮球比赛,文艺演出等文体活动,他们是绝对的主力和强队。连我们学校的体育比赛和文娱活动,部队和市属企业的子弟学生也是当仁不让的主力和骨干。还有就是,那时小县城里除电影院放映电影外,部队和市属企业也经常会放映电影,而且还是免费的,这在那个匮乏的年代是极大的美事,更是当时年轻人的最爱。哦,那时校园里和大街上的打架斗殴,最活跃的身影也是部队和市属企业的子弟。我记得有个时期,汽配的子弟学生与部队的子弟学生愣是干上了,他们旗鼓相当,互不买账,争斗得很厉害,而且持续了很久,一段时间,闹得我们的校园里和大街上都很紧张。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文革的狂潮退去不久,人们还没有完全从那场狂热中冷静下来,有的人意犹未尽,有的人心有余悸,还有很多人浑浑噩噩,不知所然。那座小城也被折腾得精疲力竭,疲惫不堪,茫然不知所措。小城的房屋大都低矮、陈旧,那时它们都悄无声息,默默无闻地蜷缩在城内的各个角落。只有城内的文庙、武庙、钟楼挺起高高的身躯,显得高大雄伟,但那时也是力不从心,也已破旧残损。城内的衡山书院、康王庙、清凉寺、白马亭等文物古迹也是残缺不全,破烂不堪,一片荒芜,无人问津,也极少有人光顾。城里的小街小巷,更是灰暗、阴沉,夜晚的灯光也是暗淡无光,打不起精神。全城好象严重的营养不良,发育不全。加之那时不允许私人办企业,也不准个人经商做生意,原来那些小街小巷里的临街铺面,街头巷尾的生产作坊就只能闲置或仅作住房。只有四牌楼和四条主干道才有国营和集体办的商店、饭店,百货公司、副食品公司等,街上少了生机与活力,更没有经济上的繁荣。那时街上热闹的地方也只有电影院、剧院,四牌楼、三牌楼,车站、码头,广场和溜冰场等人员密集的公共场所和娱乐场所,其它的地方就很冷清。不过那时四牌楼经常悬挂着大幅宣传画和大幅标语,几条主干道上也时常有大字报和漫画观看,这也是那时小城里最鲜艳的色彩和最时髦的景观。那时人们的衣着也尽是黑色、白色、蓝色、灰色或军绿色(当时的年青人如能搞到一顶军帽或是一件军衣,那是很荣耀的,也是会显摆的)大街上一片灰不拉几的,只有人们胸前的像章和语录牌闪着金光,有耀眼的鲜红。
那是一个灰色的年代,也是一个火红的年代。一切以政治为先,政治挂帅,其它一切退居其次。街上最热闹的时候,是广场里开宣传大会、动员大会、誓师大会、庆功大会…此时,红旗招展,锣鼓喧天,到处都是挂满横幅,贴满标语。不单街上,那时家家户户在最显要的位置都贴有主席画像,在画像下设有宝书台,上面整整齐齐放有四册选集和小红宝书,是每个家庭,最亮堂,最耀眼的地方。当时,还有人家每天在主席画像前早请求,晚汇报;还有人在跳忠字舞,唱语录歌。人人都得立场坚定,斗志昂扬,表忠心,表决心,始终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不断提高阶级觉悟,“时刻不忘阶级斗争”,要“狠斗私字一闪念”…甚至家里的物品、家什都要烙上革命标识,标上政治符号,那时家家户户的脸盆、水桶、热水瓶、茶杯、水杯、漱口杯、提包、挎包、书包等…,甚至汗衫、背心、床单、被单、枕巾上都印有革命标语或是政治口号,家家户户都是极力营造出浓厚的政治氛围。那时的单位、厂矿、街道都要经常组织开会学习,读书、读报、读文章,学文件、学语录、学社论,要互帮互捉,互教互学,经常要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斗私批修,互相检举揭发,相互帮助提高,那时的政治空气相当浓厚,处处弥漫着浓重的政治色彩。
再就是“抓革命,促生产”,那时所有的机关单位,厂矿学校都有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政治工作队,要求工厂机器要响,工厂要冒烟,生产要超标;农村要垦荒,地里要种粮,田里要高产。还有就是崇尚工农,学习解放军。工农兵是革命的先锋,是社会的标杆,全国人民都要向他们学习。为了崇敬他们,当时我们县城的“人民广场”被改为“工农兵广场”,“太平洋饭店”被改为“工农兵饭店”,连我们学校也被改名为“工农兵中学”。学校实行开门办学,大部分时间都是学工、学农、学军,老师带领我们到工厂学做工,到农村学种田,到部队学军事,不但如此,那时我们校园里还开办了工厂,开垦了水田,开辟了菜地和果园,还修建了打靶场,俨然就是一个工农兵培训基地。要知道,我们小县城学校的学生其实绝大部分都是工农兵的子女哟,绝大部分的工农子女,平时在家就有繁重的体力劳动。那时来自农村的学生不但要自带被服、铺盖,还得自己背米到学校来呢。
不单是农村来的学生艰苦,那时县城里的生活也很艰难。当时是计划经济,不单生产要计划,人民的生活也被严格地计划。吃的、穿的、住的、用的无一例外不是被计划着。计划的手段就是凭证、凭票,那时的城镇居民,家家户户都有购粮证、购煤证、购物证…,粮票、布票、油票、肉票…等杂七杂八的票证,所有的票证都是严格按人口按量分配。有时有票证还不一定就能保障购得了所需的商品,我记得那时带着粮证到粮店买米,有时就不能全额供给大米,而要搭配干红薯丝,买面粉,有时就要搭配木薯粉。每人每月二两肉票,等攒够了分量,到肉食品公司去买肉,那得天没亮就要去排队,否则,有票也不能保障能买到肉。那时大家都喜欢买肥肉,在称肉时,都是央求屠夫能给自己多割点肥肉,肥肉油水多哟,那时普遍缺营养,更是缺油水。
那时生产不足,生活艰难,生产率不高,更没有现在的机械化,电气化和自动化。当时我们小县城,还没有自来水,家家户户都要到河里、井里担水吃。生火做饭烧的还是煤和柴,要到煤炭公司买煤,拉回来自己做藕煤烧。那时做藕煤可是件苦差事啊,先要买煤、再到郊外拉黄土,还要担水和煤、搅拌,再用藕煤器砸向和好的煤堆里一个个砸出藕煤来,一吨煤,一个人往往要做上一整天,即使是戴着手套,双手都要磨出血泡,等藕煤晒干了,还要一个个搬到煤屋里(那时家家户户都有专用储藏藕煤的小煤屋)。那时的生活真的艰难,我们每天从学校放了学,大都要回家从河里或者井里担水,有的困难家庭的学生,一到夏天还要到大街上捡西瓜皮喂猪,到了暑假还要背着冰棒箱沿街叫卖冰棒,以补贴家用。那时人们穿的衣服,常常是大人穿旧了,小孩穿,哥哥姐姐穿过了,弟弟妹妹穿。一件衣服常常是补丁叠补丁,改了又改,最后都是改得面目全非。那时如想要买辆自行车或缝纫机,那可是大事,不但要从钱包里省,还得从牙缝里省,得节省好几年才能攒够买自行车或缝纫机的钱,当然,那时谁家要是有一辆自行车、一台缝纫机或是一台台式收音机,那也是很体面,很荣耀的。
那时,生活艰苦,生活也单调。我们放完学回家,做完作业和家务,就是到同学家串门或是去大街上遛达。那时电影是有看,但去电影院看电影,得花钱买票哟,那时父母工资一个月才几十块钱,基本上只能保障全家人的穿衣吃饭,那能保障我们经常有电影看哟。那时父母基本没有零用钱给我们,想看场电影,冬天想买包瓜子,想买只烤红薯,夏天想吃冰棒,想买瓶汽水,都得靠自己想办法攒钱,而那时我们攒钱的办法就是经常清理家里的废旧物品,如用完的牙膏皮,过期的书报杂志,废铜烂铁等,拿到废旧物资收购站兑钱,我们还时常会到河滩上去捡废铜烂铁卖钱。那时生活艰苦、单调,但人都很单纯、质朴,大家都生活得自然、真切。我记得那时我们同学之间,一包瓜子大家一起吃,一个烤红薯大家分着吃,虽然只是一点点,但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那时候的人们都很容易满足,一点小小的获得就有很大的快乐,点点的享受就是极大的幸福,小小的收获就有很大的惊喜。一支新笔,一个新本子,一本连环画,一双新鞋,一件新衣,看了一本好书,看了一场好电影,看了一场精彩的球赛,看了一场漂亮的演出,吃了一餐肉,吃了一个荷包蛋等等,所有这些美事都会让我们幸福快乐好几天。那个时期,我们的业余爱好,也只是热心搜集毛主席像章、邮票和连环画,到同学家里去,也是看谁搜集的多,谁搜集的好,并相互传阅、交换和欣赏,大家都是兴趣盎然,乐此不疲,这也给那时的我们带来了不少的欣喜和愉悦。
尽管艰难,但小城里也有很多乐趣。每逢节假日,县里都会举办篮球赛,比赛期间,广场里人声鼎沸,一片欢腾。赛场里生龙活虎,龙争虎斗,赛场边欢呼雀跃,欢声笑语,甚是热闹。大礼堂也经常有演出,有本县的文艺宣传队,也时常有外地来的剧团,演出的节目大多是革命样板戏,要承认那时的革命样板戏也是很好看的,曾深深地感动并激励过我们。每逢农历五、十,县城都会赶场。赶场日,远近的村民一大清早,都会从四面八方聚集到县城里来。他们或担、或提,或背、或扛,用皮箩、箩筐、背篓、竹篮,布袋、腰篓,载着各自生产、加工,采撷、制作的农副产品,土特产品纷纷扬扬奔赴县城,赶来买卖交易。那时县城还没有规范的农贸市场,小城的整个街道都是赶场的场所,满街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街道两旁摆满各种物产,吃的、用的;地里产的、土里刨的、山上采的、河里捞的,自家种的,手工制作的…有生猛的,鲜活的;有泡制的,干腊的等等。虽然没有什么珍馐物品,但放眼望去,也是丰富多彩,琳琅满目。大街上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卖的,有买的,一时间,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人们各取所需,相互调剂,讨价还价,乐此不疲,也是兴高采烈,热火朝天。每逢赶场日,不但有大量的货品、物品汇集县城,还有很多的时令水果,野果野味,传统食品,手工制作,风味小吃等也会云集小城。如夏天的西瓜、香瓜、桃子、李子、羊藏饭、乌苞子(后两种为当地的野果),凉粉…;秋天的梨子、柿子、板粟、毛粟、芡粟…;冬天的烤红薯、爆米花、豆腐脑…还有手工制作的各种玩具、工艺品等。
如赶场日刚好碰上我们的节假日,我们也会跑到大街上,钻到人群里去寻找好吃的,好玩的。遇到中意的野果野味或是有趣的小玩具,花上几分钱或几毛钱,便能大饱口福,满足好奇心。我记得那时的乌苞子、羊藏饭,毛粟、芡粟就蛮有味道。如大热天能吃上一碗凉粉,那也是件很快乐的事。凉粉——一种手工制作的冷品,形如果冻,常常用木桶装着,村民担着沿街叫卖,吃时用木勺或铜勺往桶里勺出一小碗,加糖、加醋、加甘草水搅匀,便可食用。凉粉甜爽爽、滑溜溜、酸幽幽的,别有风味,愣是好吃,而且也不贵,我记得当时是五分钱一碗,是那时夏天我们最钟爱的食品。在大街上还时常能看到民间艺人用用竹子、稻草、毛草制作的小玩具,如喇叭、叫子,昆虫、鸟兽等,虽制作简单、粗糙,但也活灵活现,生动有趣,很受我们喜爱。每当晌午散场,人们大都离去,而那些民间匠人还挑着担子,在大街小巷里吆喝、游走,招揽生意。如修鞋、修伞的,补锅、补袜子的,磨剪子、镪菜刀的,还有炸爆米花的等,他们还在小街小巷里,胡同里弄里忙得不亦乐乎。那时生活艰苦,人民不得不省吃俭用,家里的物品、物件都是用了又用,烂了再补,补了再用。那时修修补补的匠人每逢赶场日,他们都会云集到县城里来做生意,我们那栋楼房下就时常有匠人在搞修补,我们看着他们娴熟灵巧的手艺感觉蛮有趣,也很神奇,常常要蹲在旁边看上大半天。
那时,物质匮乏,条件有限,工作、生产也很繁忙,人们难得的休闲也只能是去逛逛书店、图书馆,偶尔看场电影或戏剧,有时看看球赛或演出,再就是到紫金山去爬爬山,到城郊去散散步,或是到湘江里去钓钓鱼。小城里偶有的花前月下,男欢女爱,风花雪月的风流韵事,大多也只能是发生在紫金山上,湘江河边,或是毛泽建公园里。我们那时空闲时间的消遣,除了在大街上遛达,便是去郊区野游,或是到紫金山上去看书、看风景。夏天最好,我们可以天天到湘江河里去洗澡、游泳。夏天的湘江,可是那时小城里最热闹的地方,每当酷热难耐,全城的男女老少,基本上都会涌向湘江,人们在江里消暑、洗澡、游泳,还有洗衣服的,人们自得其乐,乐此不疲,一时间,湘江河里欢声笑语,打闹嬉戏,一片欢腾,此时的湘江俨然就是小城人民的乐园。
那时没有电视,没有家用电器,家里也简陋局促,也没有其他娱乐设施和娱乐场所,人们的活动空间主要是在室外。我记得,那时四牌楼就是年青人喜欢聚集、逗留的地方,他们在这里呼朋唤友,三五成群,谈天说地,玩耍,闲聊,看热闹。有时天气好,或电影院上映什么新影片,四牌楼会人潮涌动,一片沸腾,挤满了年青人。而三牌楼则是中老年人,那些老街坊,小市井们爱呆的地方。他们三三俩俩或三五一群,几条板凳或几把椅子,在这里摆龙门阵,聚在一起抽烟喝茶,下棋打牌,或嗑瓜子,唠家常。有时还摆上一张小方桌,一包葵花子,几两花生米,几两兰花豆,几两小花片,一碟卤香干,再加上几两老白干或是二锅头,一帮人小吃小喝,天南海北,海阔天空,神聊瞎扯,胡侃乱吹,云里雾里,倒也逍遥快活,也是悠哉乐哉。不过那时也有经常喝醉的,喝醉了各具形态,有的哭哭啼啼,有的会骂大街,有的喜怒无常,放荡形骸,疯疯癫癫,会在大街上摇摇晃晃,手舞足蹈,胡言乱语。如我们遇上了,会跟着看热闹,觉得很有趣,很好玩。
那时小城里有趣好玩的人和事也有蛮多。最有趣的是,那时小城里有一个外号叫“秋月乖”的蠢子,当时大概四五十岁,身材佝偻,弓背驼腰,常年戴着一顶帽檐耷拉的蓝布帽,一身黑色的粗布衣,腰间系着汗巾,腿上打着绑腿,浓眉小眼,嘴巴往里凹,下巴往外翘,时常流涎口水,常年靠担水卖为生。一担水五分钱,有趣的是,那时他只收硬币,不要纸币,即使是一角一元的钞票他也不要,有人故意逗他,用一元的纸币与他换五分的硬币,他也愣是不肯。他可能觉得硬币坚挺、实在,银光闪闪,还会发出叮叮当的响声,感觉很可靠,有分量。他还专门有一个小布袋装硬币,时常系在裤腰间。他除了担水卖,还经常喜欢到大街上来看热闹,特别喜欢看女人,如看到中意的,他会一直跟着,有时甚至会去拽女人,女人生气,他会嬉皮笑脸,仰起身子,撩开衣服,使劲拍着他装满硬币的布钱袋,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乐滋滋地说:“我有钱哩,我有果多(这多)钱哩,你得(给)我做堂客(老婆)好吧?”如女人发怒走了,他又是一阵嘿嘿嘿的傻笑,并不停地骂道:“蠢婆,蠢婆…大蠢婆…,我有果多钱,她还不肯,果甲(这个)大蠢婆乖…”每当此时,围观的人们都会忍俊不禁,捧腹大笑。那时小城的人们时常逗他,有时逗他换硬币,有时哄他去看女人,说到女人,他会兴致勃勃,情绪高涨,说到硬币他便讳莫如深,缄口不言,默不作声。那时小小的县城,时常能见到他佝偻的身影,要不是在匆匆忙忙地担水,要不是无所事事地在大街上瞎逛,或是正被一群人围着起哄逗乐。他不仅常被人挑逗娱乐,也成了那时小城里识别度和知名度最高的人物,也可称得上是那时小城里最富色彩,最有味道的人物之一,他也是那时小城里的一个特有的印记,一个独有的符号,他甚至被溶入了当时小县城的市井文化之中,我记得那个时期,小城里流行骂人的口头禅便是:“你是甲(个)秋月乖!”、“你果甲(这个)秋月乖!”或直接就是“秋月乖!”可见他在小城人们中的印象之深,形象之鲜明,影响之广泛。
小城里除了有趣的人和事,我们那时在小城里渡过的那些无聊的时光,其实也饶有趣味。小城的时光很慢,日子很长,那时我们有大量的时间挥霍。我们无限的精力可以无数次地逛完小城的各个角落,也可以无数遍地游玩城郊的每一个地方。那时时间很多,小城很小,我们玩来玩去,还是大街、紫金山和湘江。每当夏天的暑假,我们可以去紫金山避暑、游玩、看书、看风景。可以到湘江里去洗澡、游泳、消暑、玩乐。夏日的夜晚,我们会在湘江里逗留很久,可以在江水里泡到月亮升起,也可以在江边坐到月亮坠落。如意犹未尽,我们还会在江边久久地徘徊,有时夜深人静,我们会解开渔民系在江边的小渔船,几个人把渔船撑到江中去漂流,去游荡,那时觉得好开心,好剌激。
玩完了,上了岸来,如谁兜里有钱,我们便会到冰室里去喝杯冰水或是绿豆沙。如谁都没钱,我们还会在大街上转悠,我们知道,只要不回家,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惊险剌激和好玩的。那时我们常在一起玩的同学中,有一个外号叫“小四”的部队子弟,他个子高大,胆子也大,脑子也灵,常常有很多怪点子和歪门巧道。此时,他带我们来到四牌楼的街灯下,一位瓜农正坐在一堆西瓜前卖瓜(那时夏天的小城,常有瓜农在街上卖西瓜,如白天没卖完,晚上会继续卖,有时甚至会守着西瓜在街头露宿)他佯装着买瓜,蹲到西瓜旁,示意一个同学蹲到他身后,他让我们与他一起挑瓜、拣瓜,他拿着西瓜一个个敲敲拍拍,一边与瓜农讨价还价,不一会,好象价钱没谈拢,他站起身来,一挥手便走,我们又跟着他来到冰室,此刻,只见那位当时蹲在他身后的同学正拿着水果刀在桌子上切西瓜。望着已切好的摆满了一桌子的西瓜,真是令人惊愕,也是莫明其妙,我都摸不着头脑。后来我才弄明白,原来是他在挑瓜、选瓜的时候,趁瓜农没注意,顺手一拨,就把地上的西瓜从他的胯下滚落到了他身后的同学手里。真是佩服他很聪明,很胆大,虽然当时也有点害怕,但确实是很有趣,很好玩哟。那时我们在一起,开心快乐的事有很多,无聊的时候也有过不少恶作剧。现在想起,既好笑,又羞愧,我想这些事情,也是那个时期的年青人大都免不了的吧。
小城的夏天闷热浮躁,但也大气开阔,天地都很敞亮,万物富有生机,也有灵气。不管白天黑夜,有足够的空间供我们挥洒、游玩,也有很多的情景与我们互动交融,我们可以玩得随心所欲,痛快淋漓,也可以玩得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冬天因为寒冷,则显得冷清、萧瑟了许多。天地都有点萎缩,空气都变得僵硬,我们游玩、娱乐的空间也就大大地缩小了,玩乐的趣味也就降低了很多。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乐意到外面去玩耍。有时玩到深夜,已是精疲力尽,又冷又饿,行走在寒冷冬夜冷清的大街上,一个个不免都是垂头丧气,心灰意冷。在冰冷的空气中,忽然闻到一缕暖暧的烤红薯的焦香,如同发现新大陆,有同学指着前面昏暗的街灯下大叫:“烤红薯”! “烤红薯”!大家精神一振,一起奔向前方那昏暗的街灯处。此时,大家围着烤炉,争先恐后地掏口袋,找钱币,一边享受着温暖的炉火,闻着烤炉里飘逸出甜蜜的香味,一个个喜笑颜开。当终于凑够了钱,大家都吃到了香喷喷的烤红薯,一个个更是心花怒放,乐不可支。烤红薯的老人见我们这般模样,也是满脸的幸福,一脸的憨笑。
后来我们知道,那时在小城寒冷的冬夜里,常有两处固定的烤卖,一处就是我们第一次发现的烤红薯,固定在西街靠近四牌楼的一盏街灯下;一处固定在三牌楼的一间商店前,是一对老两口,专烤烧壳子饼(小城一种传统烤饼,皮薄焦脆,里面裹有黄糖,香甜可口)。在往后的日子里,我们时常能发现在那两处昏暗的街灯下,那仨个瘦弱的老人围着烤炉在那劳作,不管是寒冬腊月,还是深更半夜,不管是冰天雪地,还是大雪纷飞,不管是生意兴隆,还是冷清,他们都固守在那。好似有某种约定,某种承诺,是种使命,是种信念,就在那,坚守不动,而且总是老地方。自从有了这种发现,在寒冷的冬夜里,我们时常会前来光顾这两处烤卖点,有时不知不觉,不由自主地就会来了。在这里烤着温暖的炉火,望着升腾的热气,闻着飘逸的香味,吃着香喷喷的烤红薯或是香脆的烧壳子饼,感受到老人的善良、质朴,热诚和亲切,心里很甜蜜,很惬意。那时在寒冷、空旷的冬夜里,我们走在冰冷、昏暗的大街上,只要看到那两处暧暧的灯光,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呼吸到浓浓的烤香,听到他们悠扬的叫卖声,就会感到很亲切,很温暖。仿佛整个大街,整座小城都变得温馨、甜蜜了,寒冷的冬夜变得温暖了,僵硬的大街变得温柔了,冰冷的空气也变得香甜了,我们的心也敞亮、舒展,明快、柔软了。为了这种感受,有时我们还会特意绕道从他们身旁经过,好象这也有某种满足和获得。有时,仅只为去看一眼,我们也会跑到大街上去瞧瞧他们,那也是件很开心,很愉快的事。如看到只是空洞的大街和他们孤寂的身影,也会有深深的失落和难过。
我现在回想,这几位老人,在寒冷的冬夜,守着冷清的大街,这能挣多少钱啊?不只是挣钱糊口,这其中也有某种守望、执着和期盼吧?是对时光,对日子的守望?对自己、对生活、对家人的守望?或是对这座小城,对小城里的人们的守望?也或是对手艺、对传承、对过往、对情感的执着?也或许是有对明天、对未来、对美好、对幸福的期盼?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其实我们都有很多未知哟,包括我们自己身边的人和事,我们都知之甚少。也正因为有很多未知,世界才如此多姿多彩,精彩纷呈;生活也才如此奥妙无穷,引人入胜。
那时的小城已渐渐遥远,小城的人和事在时光的尘埃里,在岁月的长河里也逐渐变得朦胧、模糊。如今偶尔想起,还会有点点的光亮,缕缕的暖意,而那种永远流逝,一去不复返的感触,却是让人唏嘘,令人感叹。
啊,那座遥远的小城!
周亦夫 2019.12.09 衡山
山水小城
文/遥望五峰
小城又是好天气,白云是蓝天的标配。完全可以展开想象的翅膀,与形态各异、姿态万千的白云相伴,在青山绿水间自由翱翔。
站在坝河南岸,月湖之畔可遥望五峰山峦。晴空之下,山色青翠,蜿蜒起伏,巍峨雄伟。远远的望向北坡,似乎儿时钻树朳惊飞林鸟的欢笑声隐约可闻,骑在供水钢管上过山沟时那手心的汗还没有干,小伙伴埋在城墙洞子里的玩具是否还在,还有偷偷摘来啃两口就扔掉没熟透的毛桃……
时光如逝,往事随风。重拾老城旧事,历历在目。曾经穿行在老街小巷间玩耍的孩子,早已长大,或各奔东西,或固守旧土。但对五峰山那份真挚的情感和目光从未离开。
生活在这里,看着它在风霜雨雪中四季轮回,就像自己,在这纷繁的世界里感受时景变迁。终究是累了,静下一颗心来,修行到淡定和从容的境界,像云朵一样空灵,如蓝天般博大,任它万变而我不变。
若是要愉快的开启一天,可能去五峰山走走就是不错的选择,因为这里是沐浴晨曦,俯瞰小城之地,谁来谁喜爱。
去五峰山转,最爱看山路边的狗尾草,它在平常不过了,根本没有谁会在意它的存在,若不细心去看,哪会发觉它的独特魅力。
但是,无论是否有人注意过它,它都顽强的生活在那里,每天迎接朝阳,送走晚霞,经历风雨仍然乐观豁达的随风飘摇,自由自在的生长于山间。
在清晨,狗尾草迎接晨曦之时,它最美!迎着东方,一抹并不扎眼的阳光把它的细绒一根根展现出来,清晰可见。此时,它周身透亮,像是被镀上金边,瞬间实现平凡无奇到流光溢彩的华丽转身,可它并没有因此而傲慢。
假如换个角度,它仍然保持着平凡无奇的初样,不骄不躁,腰身笔直的站在这里,俯瞰小城日出日落、风云变换。任由自己生长发芽,枯黄老去,沉睡在寒冬的积雪下等待来年的再次轮回,重复这看似平淡,却饱含哲理的生命。
小城的太阳总是向着马盘山走去,直到消失在它的身影里。每每此时,一群单车骑行爱好者,沿着蜿蜒曲折的山地自行车道穿行,斜阳把人影拉的老长,划过茶园、松林和格桑花海,恰如千年前这山上的牧马人,马嘶蹄鸣,沙尘滚滚,在夕阳西下时遛完战马,一路吹着口哨回马厩。
五峰楼在暮色中换上流光溢彩的盛装,在灯光的照耀下,金碧辉煌,是地标建筑该有的样子。广场舞、交谊舞、鬼步舞、弦子腔……市民自发的文艺社团,散落在五峰楼前的女娲文化广场上,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娱乐空间里,现代电声音乐交汇着古老的唢呐、锣鼓响器声,毫无违和感。
无论迎着朝阳还是踏着晚霞,月湖的路总是伴着清澈的坝河缓缓地伸向远方,直到消失在鲜花绿树丛中……人们每天都在这里行走,或上下班,或锻炼,也有休闲游玩的,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这月湖路每天都是热闹的。不管你欣赏或不欣赏,月湖的风景都在那里,不骄不躁,不喜不悲,它才是这个山城最忠实的守望者。
半城烟雨半城湖。春雨飘飞的山水之城,云山雾绕,浓淡相宜,沁入心脾,好像在水墨画中游走。五峰凌霄汉,坝河春水流。鹭影翩翩舞,疑是江南游。这月湖的一池碧水,把一群群白鹭呵护了整整一个冬天。雪白的翅膀迎着渐暖的春风飞舞,把倒影跌入清亮亮的坝河,偶尔淘气的点开如镜的水面,看着波光“咯咯”欢笑。流连往返在月湖湿地觅食,快乐的与步道边往来的人们互动。
不走出来,永远不知道自然的景致有那么精彩。脚步走过了春天的花开花谢,以及冬天的落叶,也就走过了人生的四季轮回,那么分明,以至于貌似可以领悟生命的真谛。
最懂它的就是那满满一湖的坝河之水,一年四季,守望着来来往往的人们,看着他们成长,看着他们老去。张望的远山,近水的楼台,月湖总是给了它亲密无间的美丽,让你无法舍去其一,必须全部揽入眼中,植入心底,存进手机。
一旦开启了健康之门,走了多少里程,其实并不重要。那是在暗示你要拥有一颗向往健康的心态。生命在于运动,走了多远心里有了数,可以让自己更加科学的锻炼,适当增加或减少运动量,这真是极好的。健康之路没有终点!我曾提过建议,有关部门真的把健康步道“终点”,修改为“新起点”。
山水小城,享受慢生活的宜居之地。
小城花事
文/孙丽萍
这里是隔壁的小花园。
枝叶繁茂的树木撑起一片碧蓝的天。白花瓣的葱兰,开在细长的草叶间,像是琴弦上起起落落的音符。一小朵一小朵的桂花,在团团的翠盖下,散发着淡而远的清香。还有粒粒的虫鸣声,断断续续地响着,大珠小珠般地落在人心里面,唱成一阕古老的秋天的歌。
每天,我总像个年少的孩子一样,欣欣然地走向这花木葱茏的地方。细碎的阳光落满衣衫,慢慢地走着,听满园的风声在头顶沙沙地响。或者好奇地蹲下来,看小蚂蚁在它们的草叶王国里旅行。再或者,随手拍下一朵花,一棵草,几片斑斓的叶子,连同此刻宁静的心,一起收藏。
要么就静静地站着,看天空很蓝,云朵很轻,一群白羽毛的鸟儿越飞越远。它们可曾和我一样,想起了身后被风吹过的夏天?那些铮亮的枝叶,饱满的花朵,在时光隧道里恍如青春一般地绚烂。向前走,走过这秋,就是清寂的冬天了。白雪、梅朵和常青的植物们在一起,沉默地等待着春天。而春天,似乎是在不经意间扑面而来的,樱花、梨花、桃花、杏花、海棠花……次第开放,灿若云霞。热腾腾的小花园,像个无比天真的魔术师,在你不知道的时间里,奇迹般地举起了一树又一树的繁花。
春天,从小花园出发吧。沿着灌满阳光的人民路,向东,或者向西。花朵开满了长路,草木的气息在空气里浮动。走着走着,你会发现,其实,在这座芳菲的城市里,任何一个驻足的地方,都是花园的入口,都是春天的中央。国泰广场前,玉兰花像白鸽子一样栖息在枝头,似乎随时就会打开翅膀,扑棱棱地飞向蓝天。滋生桥下,静立一隅的樱花树,恍若不识愁滋味的小姑娘,赶在新叶来临之前,兀自把轻盈的花儿簪满了头。谷渎港旁,迎春花挤挤挨挨地簇拥着,大片大片金灿灿的颜色,仿佛集聚了世界上所有的光明。万红小区里,几株高大的李树花开正好,风起的时候,粉白粉白的花瓣划着优美的弧线,飞逝如淡淡的流光。短暂停留的十字路口,是月季、蝴蝶兰和小雏菊们的世界。还有爬满高墙的凌霄花,还有覆盖小院的蔷薇花,还有像星辰般洒落的羽叶茑萝……它们,常常在某个充满未知的路的拐角,和你不期而遇,让你满心欢喜。
陌上花开,我喜欢这样,沿着季节的长廊缓缓地走。于是,我看见了另一种花。那是一朵朵粲然绽放的笑容,开在人们的脸颊上。淳朴的笑容,舒心的笑容,天真的笑容,慈祥的笑容,人逢喜事时爽朗的笑,彼此致意时谦和的笑,扶老携幼时温暖的笑,久别重逢时会心的笑,小孩子迎向母亲时灿烂的笑……幸福像生生不息的花朵,有着永不凋谢的姿势。
站在这繁花的深处,总让人想起爱、希望和梦想,这些闪闪发光的词汇。我知道,在这片郁郁葱葱的大地上,每一天,都在生长着朴素而鲜活的故事。他依然行走在帮助流浪者寻亲的路上,一次次让孤独的人重新看到故乡的方向;她依然在不知疲倦地编织毛衣,千针万线织就的爱,融化了无数孤残孩子的冬天;她依然和三十年前一样,每天捧出可口的饭菜和温热的心肠,用无微不至的照顾,让贫病的大家庭如沐春风;还有他们,始终相信再微小的力量也能汇聚成河,那些忙碌的身影,活跃在城市的每个角落,成为志愿精神美丽而生动的注解……一年四季,这座名叫张家港的城市,永远有着春天的温度。
因为,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小小的春天的花园。
小城故事
文/若愚
三毛说
我们都曾有过两位美丽的守护天使
给我们永远蔚蓝而平和的天空
可是,我们终于长大
在这个熟悉的城市里
经过风 也经过雨
抬头,已叹息
因为成长,所以美丽
因为低头,所以珍惜
——题记
为了谋生,我到了北方,在一座小城里奔波了几年。
一个阳光柔软的下午,我正坐在体育场上那个缺了角的乒乓球台上浮想翩翩。忽然,手机铃响,那端传来老同学欣喜若狂的声音:“同桌,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班有人要结婚了!”我刚要开口手机已没电断了线。就在那一刹那,心莫名的空洞。
记得曾在那纯洁的年代,有两个懵懂的女孩,傻傻地坐在石板桥上,天真的许诺:“哪天谁想要闪电结婚,得先帮对方找个好男人,不许只顾着一个人去幸福,不理人。”而如今,她去了何方,已没了音讯。只见我一人流浪在这座小城,感受生活太缓慢。早上起来,穿上厚厚的长风衣和靴子,脖子上再伴上一条不打结的围巾,颜色会与风衣很相衬,披肩的卷发总跟着我轻盈的步伐有惯性的跳动。再走到镜子面前停下,发现里面的自己终于已长大,脸上仿佛还写着世味沧桑。走在上班的路上,街上的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的,很忙很忙。工作累了的时候,泡杯咖啡,坐在窗口向外看看。人群中是否会出现一个我熟悉的身影,然后停在某个地方与我迟迟相望。看的太久后便把眼眸合上,心里默念,“思念的人儿,你在何方?”重新睁开双眼时又不禁感叹:这座小城如此可爱,湛蓝的天空总会露出洁白的笑容,那朵朵白云像极了天使的翅膀,守护着我,让我从此不会受伤。下班回去时要经过一条百米长的小巷,里面总有大人在给孩子喂饭,还有许多老人在下棋或坐地长谈。看见我后都会笑着与我招呼答话,离开很远处,我还会回头望望……夜深人静时,习惯坐在窗前遥望那温馨的月亮,品味着小城那温柔而恬静的夜。真希望有那么一个布囊可以将这月色装下,这时还总能隐隐约约地听到远方飘来的幽幽歌声:“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温暖她心房。”
手机忽然来了条短信,“同桌,今天的好消息只说了一半就断了线,没能告诉你,那个要结婚的老同学就是以前常和你去石板桥上的人,想起来了吗?”左眼角的泪水一不小心地划落,不声不响。祝福她已获得幸福,而这座小城始终没有人能够让我留下。我这个过客终于需要背起行囊离开这个地方……
这座小城的故事平平淡淡,注定没有情节的让人感伤。
小城梧桐
文/姚淑艳
小城的梧桐,是一种诗意的存在。
想起前年去过的青岛,一排排梧桐分列道路两旁,叶片宽大润泽,似乎能拧出水来。海边多雾,少有晴天,细雨,微风,人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也多次看到修长的竹,总觉得细竹多清高的风骨,像是骄傲的女人让人难以接近;反倒是这见得太多的梧桐,如同懂事的邻家姐姐,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对视或者遥望,想起来亲切,看起来平和,即便是站在树下挥起剪刀手拍照,都没有压力。梦里常出现那个滨海城市,那一排排梧桐是很主要的原因。
家乡小城也有梧桐。虽然土壤气候条件欠佳,这远道而来的朋友还是坚强地扎下根来,以挺立的姿态昭示生命的原本样子。叶片不够宽大不够润泽,但那也是梧桐的叶子啊,迎着北方的阳光,沐浴着北方的风,跟小城的人们对话。她是主动选择还是被动落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来了,来了就有了一个独特的身份——小城梧桐。小城的梧桐也叫梧桐,她必须活得像梧桐,让这塞北的小城平添几分南国的气韵。
晨光洒在梧桐的叶片上,斑驳陆离。睁开眼睛看叶片之上的蓝天,纯净高远。有人说“洗心一涧水”,这时候说“洗心一片天”也不为过吧?选择了北方,选择了小城,梧桐懂得,直立复绿是她的使命;我也明白,爱她赞她是我的情愫。
生活在小城的人们,日子大多安闲自在。在小城落脚的梧桐也入了乡随了俗一般,享受岁月静好。一位颇为熟识的老艺术家,喜欢每天早晨骑单车把小城绕个遍;朋友圈有个习惯晨练的年轻人,每天都会在生态公园留个影;离公园不远的运动场,像孩童一样轻松滑轮的五旬教师,曾经是我心中的偶像。像所有生于斯长于斯的人们一样,我们都依恋着小城,小城的阳光,小城的风雨,都是我们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元素。如今,小城的梧桐,它们也一定怀想着远方的故乡吧?
小城梧桐,它们还是习惯了这北国的粗犷与雄浑,也甘心情愿成为这里千万种绿中最专注的一簇。因为它们知道,南疆北国,哪里都是家园。那么,亲爱的,你的心中,有没有生长着一株叫做梧桐的树呢?
小城的魅力
文/晓阅
已经说不清在什么时候,我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这座小城。而恰恰因为这样,我的心却陷入一种反反复复的矛盾之中,无法自拔。
这是一座长宽约十几公里的小城,不算大,但也不小。虽然比不上都市名城的繁花似锦,更没有他们的车马水龙,灯红酒绿;但小城却有着自个独特的魅力。不紧不慢的生活节奏总给人一种格外舒适温馨的感觉,可以在上班的闲暇读读书,看看报,提提品味;可以在下班的时间里喝喝茶,聊聊天,谈古论今。城里繁华但不拥挤,郊区美丽却不遥远,城市坐落于田野之中,北依雄伟壮丽、绵延起伏的山峦,三面一片坦途,极目千里。有曲径通幽、韵味别致的公园;有气度恢弘,设计精巧的广场;有水波荡漾,自然天成的湖泊;有碧绿美丽、阡陌交错的农田;有挡风遮沙、绵延千里的防护林;防护林之外便是广阔的戈壁沙漠。
在这里住久了,就慢慢的留恋了。每当离开这里出差在外,总有一种思归的感觉;当重新回到这座小城时;心头涌起的那种亲切让人难以自抑。
毕业后,错过了去着名学府深造修炼的机会;也失去了选调到偏远地区成长的可能;带着很多的疑虑和希望来到了这座小城。一年后,已经很难说清楚曾经的选择是对是错了。我只知道,只要在这里好好的过日子,只要再略微节省一些,就不会为房子发愁,也不会为汽车而忧;甚至可以在郊区弄上一块农田,造上一座木屋,在周末时养养花、种种菜。我只知道,要是我们有足够的智慧和胆气,完全可以在这座小城开几个商铺、抓几个项目;赚点钱,滋润滋润生活,施展施展才能。我只知道,在这种稳定和安逸中,将父母接到自己的身边,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生活应该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了。
小城的魅力大概就如此吧,前十五年的奋斗已经让我在这里有足够的竞争优势。这里不比上海、不比西安,不存在大学生满街走的怪象;只要能融入这种俗文化,就可以赢得尊严,追逐梦想。或许围着魔台转的小毛驴永远也不可能像驮着唐僧西天取经的白龙马那样的见多识广,但小毛驴却从不担心死亡和饥饿。有的人喜欢平平淡淡,有的人喜欢轰轰烈烈,争论了几千年,也没分出个对错。
隆中的山好清;水好绿。独卧草庐倾听飞瀑流泉,漫步田野细数柳暗花明。“躬耕南阳、好为梁父吟”的孔明先生本来是要“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的。但他终究还是在27岁时离开了隆中。是对功名利禄的热衷吗?不是,促使他离开隆中的本源就在于他的心,常常“自比于管仲乐毅”。鲁肃本是富户大族,毅然决然的飘过江东,为苟全江东、三分天下而来,成为一代圣贤典范。人生于世,似乎可以淡泊名利、宁静致远,如李白、似杜甫,成仙成圣;也可以追逐功名,建千秋功业,如商君、白起。关键是不能违心,心之所向,行之必往。
或许我们渴望那片刻的淡泊和宁静,但是心却似乎已经飘得很远。沿着小城往北走,就是昔日苏武牧羊的地方,那份忠诚和坚贞,留给我们的到底是怎样的精神气质呢?沿着小城向西去,就是霍去病策马扬鞭、建功立业的古战场,那份勇略和胆气,留给我们的又是怎样的思考呢?岁月已经尘封了那段陈迹斑斑的历史,我们已经无法循着古人的踪迹去追寻其中所蕴含的奥秘。蒙受着祁连山千年积雪的滋润,甘凉古道成为故国文明永远无法抹去的永恒记忆。小城的魅力浸透着前辈先贤的辛酸泪水、回响着昔日的战马嘶鸣。也正源于此,我们才有资格在这里去享受片刻安逸和宁静,如果有一天,防护林被摧毁了,沙漠群狼回来了,我们还有机会吗?
这种感觉让我心烦意乱,心倦了渴望宁静,心静了渴望奋斗。我们不敢想象一个还未到而立之年的青年,已经开始日复一日的重复,少了激情,缺了志气。可是当我们真正走入竞争激烈的丛林,面对凶神恶煞的豺狼虎豹时,我们拿什么去保护自己幼弱的身躯。不是谁都可以“胜者为王”的。不是我们缺乏担当“败者寇”的勇气和毅力,而是我们从出生的那刻起,就已经被远远的甩在了后边。种了十几年的庄稼,犁了十几年的地;有一天,别人告诉我们,比赛的内容是“弹钢琴”、“开跑车”。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有必胜的信心。
当我们面对两难的处境,恐怕唯一的办法就是要听听心声吧!难的是噪音太大,我什么都听不清。
再见,小城
文/m
外婆家后面有条小河,小河对岸是条铁轨。我的童年有很大一部分时光便是坐在小河边,望着连接地表的琉璃色天空,默默为归家鸟儿们祈福。天上的云烧的如火如荼,有时掠过一辆火车,我会从车头望到车尾,静静聆听火车从铁轨上呼啸而过时所产生的金属摩擦声,直到最后一节车厢消失于夕阳尽头。
我总喜欢望着远去的列车默念:“再见,列车。”
我仿佛能听到车上的人回过头在说:“再见,小城。”
记忆的风铃被小城温柔的风吹得叮叮当当。在我的印象中,小城的每一个角落都那么和蔼可亲。
你永远无法在地图上准确找到小城的地理位置,因为它实在小的连名字也标不上。你也无法在小城的中心地带找到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因为小城并不需要太多的繁华。这里虽然没几条街道,却总是人来人往。这里从来都不会堵车,准确地说并没有几辆车会行驶在马路上。更多的时候是摩托车与自行车占据了主道。小城很小,走个亲戚看个朋友或是去逛街购物无外乎只是几个地方,根本无须以车代步。小城虽小,却孕育了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小城上方窄窄的天空从不会因为它并不繁华的街道而黯然失色。
小城亦装载了我最初的回忆。这里有最爱我的人们。
外婆在我的童年生活中扮演着保姆的角色。我习惯地依赖着她每天早上准时的叫我起床,为我准备好早餐,然后送我去上学。外婆并没有读过太多的书,她我对精致的照料来自最深沉的,对晚辈的爱。我在小城拥有一帮挚友,我们的生活除了读书,还跑满了小城的大街小巷。哪里的泡粉好吃,哪里的衣服便宜漂亮,哪里的精品店进了最新款的小玩意,通通都了如指掌。在小城的日子走到哪都响彻孩子们最纯真的笑声。
小城予我的记忆是宁静而致远的,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成为离开小城的人中的一位。
由于母亲工作调动的缘故,我须去广州生活了。
这意味着我要离开小城,离开我的朋友,亲人,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我心中极度舍不得这如梦般美好而恬静的小城,就像蒲公英舍不得离开妈妈却又不得不学会勇敢地离开。
我曾听在广州打工的表姐提到过那个繁华的都市:街道很宽,车水马龙鳞次栉比,高楼大厦争相比高。八街九陌,华灯璀璨,中心贸易区的人群摩肩接踵……
我开始憧憬大城市的生活,淡却了关于离开的不舍。
终于,在某个夏日的傍晚,夕阳正亲吻着西山,来自银河系的最后几缕光芒正悄无声息地湮灭在地平线之下,我拖着行李箱,登上了开往广州的列车。列车飞快地驶过外婆家那条铁轨。我望了望小河那边,再也没有一个孩子为远去的列车默默说再见了。
我轻轻地回头,怀着眷恋,向着即将沉睡在夜的怀抱中的小城,低语:“再见,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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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们,一起踏青去
文/王子安宁
春天的号召力总是很大,一早看朋友圈,多人在相约去踏青。这样暖暖的阳光,这样蓝蓝的天空,这样清新的空气,还有那目光到处绽放的绿芽们,无不在妖娆地对你发出邀请,让蛰伏一冬的心儿们,怎舍得拒绝?不妨随心,亲爱的们,一起踏青去!
现在的城市,公园绿化很到位,每个小区里都会有一丛丛地绿色,远郊近野也都少不了几处景点,所以,踏青的选择很多,但也很苦恼,为什么?因为,景色美处,人亦多。所以,现在流行去一些小小的村庄或田塘,乡土味道里,自然的美丽静静地迎候着您。
记忆里的有一座小城,在城市的边上,是连片的果园,每到早春,便有农人在那里细心的打理,为果树长叶开花做好一切准备。待到清明前后,每个果园都竞相开放,白的梨花、粉的杏花、红的桃花,你方开罢我当场,热闹非凡,整个小城常常为香气所环绕,让城里的人都感觉到格外的兴奋和幸福。据说,这座小城的腊月里出生的孩子特别多,大约都是这个季节播种的结果。寥作一个玩笑记在这里。小城的人们一直很自然的喜欢着这样的春天。纯粹的城里人很少,多是出身周边村庄的,所以,每到这个季节,年轻的父母们会带着孩子们回到的乡土间,陪着年迈的长辈一起梨春田。满地里的清新的土香,还有打闹的孩子,更有讨论一年播种计划的农人们。除了渐渐的机械化耕种外,偶尔还会看到一头耕牛,慢慢地踱着方步,走地田野里,闲暇时一声哞叫,是一曲悠扬的田园小曲。那牛已不是主要劳力,更多是一种记忆,一种对旧时光的怀恋。只是,牛儿很淡然,常常一边吃草,一边平和地看着旁边轰鸣地机器,听到吆喝声后,仍会从容的套上梨刀,慢慢地开始梨地。常有三五小童,穿着时髦地衣服,顽皮地跟在牛的身后,或扔一下石子,或灵巧地碰一下牛尾巴,憨厚的牛儿不会厌烦,默默地目光里,只是前面未耕的那一角地。已久不去那里,留存在记忆里的“桃花源”不知今天会是怎样?会否还有那一抹城乡共营的田园和谐?或者,是别一种春天的风景。写到这里,手机轻闪,恰是小城里的一位旧友@我,上传一幅图片,曾经的果园正在变成集团式的经营,但经营者别有新意,留存一片老林,只开花已无力结果,但花开时,一片繁华,花落时,满园虬枝,是另一番景致。村民们富超城里,但小城却葆有了一份从容的姿态。老牛已不见,但,花香依旧,和谐依然。我迅速地点了赞,相约,这个5月,我一定回那里看看,看看老友,看看新景。
今年的踏青,带上几位知己,用心人还带着烧烤的器具,去了所住城市外一处农庄,老板是一位大学生,和这个村子的人签了协议,小伙子营销能力很强,深谙城里人对农庄对田园的精神需求,以会员制形式再造了新时代的农田经营模式,与多家银行携手,直接打入银行vip客户群,且严格控制规模。细心地经营加上用心地筛选客户,极好地打出这个农庄的品牌效应。远离城市喧嚣,虽不见没有藩篱的阔野,但有规划的绿色,透着一份健康地现代气息,也是一种风景。来到这里,可享受城里生活的舒适,也可选择乡里人的淳朴。我们订了房间,但选择了在规定的地方烧烤。去小鱼塘钓几尾鱼,到地里摘一篮菜,去农家买两张饼……享受一种放松,融入一份自由,让心灵也绽放吧。
这样的春天,天高高的,去淡淡的,风轻轻的,花开处心儿也芬芳,叶绿时生命亦萌芽。
亲爱的们,是否已跟随季节,去踏青,让心儿放飞,给生命风景。
小城,故乡
文/戴川皓
我的故乡是一座小城。
倘若,阳春三月,胜春时来河畔,燕语呢喃,风光恰是正好。长堤杨柳,抽了枝,发了芽。叶儿绿得恰然,是一种极度饱和的翠绿,似乎要溢出水来,转入眼眸中不觉目帘一新,不住多看几眼。虽为胜春,风这时却是有些料峭了,叶儿正青,风还是些许凌厉的,杨柳依依,被风儿吹着,婆娑起舞,似花季少女的侧影,发丝飞舞,叶游丝,随风去。柳并不妖冶,同小家碧玉的羞怯,默默的展现出自己风华。这是一种璞玉浑金的美。人们爱梧桐“梧桐更兼细雨”,爱青松“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我独爱柳,她有一种特殊意味,似一些人的一生,或许是易安野老吧。水倒着柳影,柳影依水波而折皱,谁家的小童,揉皱了这幅水墨画?
晚了,上灯了。装饰灯与粼粼水波交相辉映,反出透影来。一轮明月徐起掠过树梢,此时若是有兴,可入河边短庭,望河伫立,听水之声,双手反背,徘徊渡步,吸着春日特有的气息,吟上一小诗。这样,确乎是一种享受。
小城若说古老的地方,一则河畔,二亦是老城墙了。
仿佛在幼时叩扰它时,那城墙似乎就那么古老,我现已是翩翩少年,它依然如旧,似乎没有一点儿变化。老城墙在悠悠岁月中伫立着,它未曾为谁而改变过,物换星移,沧海桑田,墙上已长满青草绿苔,夕阳挥金,火烧云翳下,几点孤鸿飞过,映出斑斑驳驳残影。老城墙像一位垂暮的老人,用混浊的双眼,凝望远方,回忆思索当年的风采。城墙上矗立着一座二十七米高的六层古塔,它奇迹般战胜了岁月带来的烈日严寒,见证了小城的成长。一株碗口粗的柏木树悄然长在古塔顶上,无人知晓它是如何生的根。如今,它叶势葳蕤欣欣向荣。其根深深扎入瓦砾之中。老辈说:它是一奇迹,在他的孩提时代,那棵树就存在了。思着,这棵树,自身并不是奇迹,但它却是奇迹罢。
夜。又是秋夜。轻轻地,轻轻的登上老墙,杂草静默了,垛口披了纱。这是一个空虚的国度,四虚寂静无声,只有不远灯光闪着,这是小城市中少有宁静的一隅。据说这城墙是明朝时修建,当年的辉煌已悄然没入尘烟,浮于其上的只剩下一轮汉代的明月。即使是秦皇汉武也不过是过眼尘烟,如今又去哪了呢?
家乡不大,却是因此,节日或许才为热闹。这,一种小城独有的意味。
元宵上市,街上人渐多了。晨时,人们在市场备置节用的物什。午后,男人们悠闲,打打麻将,叨叨家常,女人们手足麻利地在厨房忙碌。直到夜晚,才是元宵节的高潮,为了抓住春节的尾巴,人们兴致不减,出门放一挂鞭炮,年味更浓了,家家吃起节日晚餐。
瞧,上有年糕腊肉,下有腊肠肉糕,左有白火石汆汤,右有家乡蒸盆子,中间还有一硬菜。诗云“桂花香馅裹胡桃,江米如珠井水淘”,是的,那便是元宵了。桌上元宵种类?有芝麻馅、花生馅、肉馅……
大人们把酒言欢,互谈家常索事,小孩子见大人们兴致颇高,自己也高兴了,趁着大人举杯寒暄的当儿,一个劲儿地往嘴中塞珍馐佳肴,眼睛盯着餐桌,似乎有人与他争抢。
吃罢饭,人们便去了中心广场。
城是小小的,中心广场也是小小的。
小小的广场上,挂了花灯,搭了花台,贴了灯谜,张灯结彩,红火美丽。
花灯,美啊!红的、绿的、紫的……辉成七彩光谱。来观灯的有爷孙,月母女,有父子,有情侣。人流缓缓涌动,欣赏着人间之美丽灯火。
耍狮舞龙的,也来了。人们自主让出空地来,一条条灯龙凌空飞旋,一只只火狮踘地跃舞。所至,笑声,掌声,叫好声茫成一遍,正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人们热情高昂,尽享节日欢乐。深夜,人才归去,人们热情却是未央,可岁月不待人,日子总是要去的。
故乡就是如此,平淡无奇。似一杯清茶,淡淡地,淡淡地。又似一首小诗,应是五绝吧!毛诗楚辞自有他的风骚,六幺霓裳亦有他曲律。可小城亦一首五绝,水流风过,花影烛红,平平仄仄之中,也着自己的阁律,也着自己的韵味,又何尝不好呢?
小小的城里,小小人的小小的心中,蕴育着一个小小的梦。或许,那梦,无论时光流转,小小的人都是甜甜的。
窗是房屋的眼睛
文/马亚伟
远眺时,除了我,只有自然,一窗之隔的自然。心静了下来……
经常对着电脑写字,我的视力受到了影响。朋友说,多远眺,远眺能够缓解视觉疲劳。于是,临窗远眺,就成了我每天必做的功课。
我家住七楼,在小城里算是高层了。我所在的地方又是小城边缘,临窗远眺,东边是绵延的群山,西边整个小城可尽收眼底。站得有多高,视野就有多辽阔,果真是这样。
钱钟书在《窗》里写道:“窗可以算房屋的眼睛。”有窗在,心也就明亮了。临窗远眺,居高临下,有一览众山小的豪迈,又有坐拥无限风光的畅快。虽是隔着玻璃窗,却并不阻碍视线。远远望去,远山连着远天,画面开阔苍茫。如果是晴天,远山的轮廓清晰可见,还可以看到山上松柏葱茏。极目远眺,极目,尽量把视线投递到远方,仿佛八千里山河都会在你的视野里完成一次最精美的构图。都说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平日里我脚步匆忙,很少体会到小城之美。爱上远眺之后,我发现了小城以及小城周边诸多曾经被我忽略的美:比如暮色中小城的朦胧美,再比如春天的郊外油画般的色彩美,或者山间小溪流淌的动态美……看着看着,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了。
远眺能够让浮躁的心沉静下来。很久以来,我在网上用鼠标蜻蜓点水一样匆匆阅读,浏览。每每关上电脑,我的心却是空的,那些浮光掠影留不下半点痕迹。远眺的时候,终于可以从网络的杂乱中抽身而出。没有网络上芜杂信息的搅乱,我拥有的只是一扇窗,还有一窗风景。我甚至想到了梭罗隐居的瓦尔登湖,一张床,一张木桌,三只凳子就是他的全部财富。人生真的应该删繁就简,抵达一种明净自然的境界。远眺时,除了我,只有自然,一窗之隔的自然。心静了下来。
远眺,能让人想起太阳升起的地方。条件所限,我不能像福楼拜每天坚持看日出。看日出是生命健康和生活积极的一个标志,看日出的人内心明亮。我会记得日出的时间,每天我在日出前早早醒来,为阳台上的花浇浇水。然后开始朝着东方远眺,我看不到太阳是怎样升起来的,但我看到霞光绚烂,东方一片明亮。远眺让我觉得,世界博大,万物纷繁,不过都在天与地之间。人海喧嚣,世事峥嵘,不过都是在日出和日落之间循环。
有时,我的视线掠过小区的门口,看那对卖油饼的中年夫妇。他们是外地人,我经常买他们的油饼。上班高峰已过,两个人闲下来,收拾着用具,聊着天。他们会朝对方比划着说些什么,说什么呢?说今天的生意很好,还是说孩子今年要考大学的事?他们已经完全融入了异地小城,人本就是流浪的蒲公英,飘到哪里,就在哪里落地生根。浮世苍茫,谁不是栖居一隅,过着365日的烟火人生?包括我。
看过周涛的一篇《隔窗看雀》的文章,别有情趣。因为有窗,即使足不出户,外面的风景也可尽收眼底。有窗,就可以远眺,可以把大千世界纳入胸中,让你活得明朗,坦荡,开阔,豁达,从容。
若羌印象
文/邓文诚
春来了,春到若羌!
沐浴着边城暖暖的春风,身披着大漠炽热的阳光,目睹着茫茫大地的复苏,一派蓬勃的气象!
你看那泛绿的柳枝,如少女的秀发随风飘荡。盛开的桃花,一朵朵,一枝枝,一树树,一片片,千树万树也竟芳。还有胡杨枝头吐出的紫红色、牛角状,犹如桑葚的花蕾,带着春的芳香。
春姑娘在这西域的火州,来得快速,来得潇洒,来把小城梳妆!
天气放晴时,湛蓝的天空似诺大的明镜;灿烂的太阳身置苍穹,把行走沙海的路照亮!
频频的扬沙,时有遮住蓝天;沙粒弥漫,倾泻在人们的身上。这是遮天蔽日,这叫做沙尘纷扬,这岂不更是春姑娘的嬉戏?在与人们捉迷藏!
若羌小城逛一逛,出一身微微的细汗,小憩汗止,也感清爽。人说:若羌的气候就是这样,和新疆人没有两样:让你汗出得快,干得也快,风格特豪爽。
纵横笔直,街道两旁,杨柳柏榆,带来绿的景象,为行人,为车辆,为学生,为上下班的帅哥靓妹忠诚站岗。
哦,春的脚步,春的时光,无限生机,催人向上。大漠行走,走在若羌。惬意无限,醉在枣乡。尽享南疆风情,愉悦、坦然对援疆!
心停 一座城
文/白万伟
曾小住、游走于数座城,但注定是匆匆过客;最终回归、落脚、心停的,还是日夜生活的那座小城。说是城,却远无应有的繁华、现代,狭小、拥挤、简朴,或惹人不屑,可于我,却是亲切、温暖、舒适。众多情愫,让我与这座城难以割舍,相融一生。
儿时,这座城,是一个梦寐以求的神秘所在。大人们赶集进城,大包小包装回我对“城里”的梦:糖果、烧饼、新衣、玩具、年画、图书……那时感觉,进了“城里”便是周游了整个世界。
与这座城的情,缘起炎炎夏日里的三场人生大考。那年中考,小城西侧的考点如火般炙烤着那帮少年;感恩那间教室,让我梦圆古城。三年后,返回这座小城,接受家乡的检阅。那年招聘,当年的考点再次迎来年近三十的我。一场考试,让我正式步入这座城。那年公考,仍是那个考点,让我人生从此跨入另一扇门。
初入这座城,我亦是客人。打拼工作成了生活的主题。我低调做人。一直认定善良、微笑是最好的名片。我高调做事。凡工作的事,都不打折扣、精益求精、力求完美,一直认定能力、水平是最终的优势。出租屋与单位间的那几条街巷,记录着我迎着朝阳抖擞上班、沐着街灯疲惫归家的一年又一年;渐渐,有了底气,有了小城主人的感觉。
那年,我遇到了她。其貌不扬,但温和善良。简单交往,便“裸婚”走在了一起。突然感觉这座城好小,一方爱巢,一张餐桌,就是这座城的全部;又突然感觉这座城好大,牵手漫步,上街购物,总也走不出那几条街道。柴米油盐、一日三餐,烟火生活,踏实知足。那年,我迎来了她。那个让我欢喜让我忧的小女孩,成了我们生活的重心,带她逛街游玩、买东买西,伴她上学放学、喜怒哀乐,“小棉袄”终究暖心贴心。有了生命中最爱的这两个人,我对这座城更加依恋;守着她俩,守着这座城。
数年省吃俭用,我有了属于我们自己的家。站在十四楼的阳台,远望这座城:群山环绕、大河穿城,天蓝云白、月明星稀;俯视这座城:街道绵延、小巷密织,高楼林立、绿树掩映。不由心生感慨:这些年,忙忙碌碌,紧紧张张,如只蚂蚁般活着,竟没有好好看看这座美丽温暖的小城。于是,我时常点亮台灯,打开电脑,一字字、一句句,记录下这些年在这座城的生活点滴、心路历程,吟唱属于我自己的小城故事。
慢慢,我融入了这座城,这座城也接纳了我。闲暇时,我学会了用自己的方式过舒适的慢生活。爬山,大汗淋漓间,感觉四时变换,鸟瞰小城变迁;暴走,数条路线,走遍小城的角角落落,体验不同的清晨夜晚。渐渐熟络的城里人,常会在街上不期而遇,打个招呼闲聊几句,或是匆匆擦肩而过;即便陌生人,也因同属这座城,亲切了许多。一家小店、几盘小菜、三五好友、几杯小酒,小聚闲聊,好生惬意。在这里游走,我用“随手拍”建立打着自己生活烙印的小城影像志。
在小城久了,也看过了太多人世百态。小城太小,如一家人一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和睦相处,共荣共生。
小城见证着我的成长,我也见证着小城的变化。不管我走出去多远,路走得多快,小城永将是心的栖所与归宿,与生命一起。想必,您也会如我这般,心停一座城,直至地老天荒。
五月抒情雨
文/雷紫薇
今年这江北的小城似乎特别润泽,从暮春时节就雨水丰盈,进入五月更是 丰丰满满。
可别恼,这五月的雨一点儿都不使人讨厌,很知性,很动情呢。看,它晓得人们不喜欢阴雨绵绵,就下下停停,停停下下。扬扬洒洒下一阵子,就很知趣地离开一会儿,不是粘着人间不离去,就像廊檐下的小燕子,很聪明,既和人亲密,又保持距离,亲密有间哩。有时是上午朗晴,下午飘飘洒洒,向晚时又藏到天宇里歇息了;有时是暮色苍茫时,飞来片片阴云,不一会儿这灰色的云就变成万千银线,笼罩四野。天亮时鸟儿在窗前鸣叫,睁开眼,一缕阳光印在窗帘上,金黄金黄,嗨!真好!又是阳光明媚!也不知那雨是什么时候走的。有时是夜半从梦中醒来,耳膜盈满了飒飒的潇潇雨声,如滚落的珍珠,清脆悦耳。雨儿弹奏一曲青春圆舞曲后又离去了。多么懂人性的五月的雨啊,既多情,又自爱。
这江北小城五月的雨脾气也很好,总是平平和和,不急不躁,有条不紊,清清爽爽地下着。它不像毛毛细雨,迷迷蒙蒙,它是明亮的;也不像滂沱大雨,昏天暗地,它是清晰的。它的亮,它的清,就像是一根根银色的线,那雨帘就像是用银线编织的风铃。雨随风飘,听得见叮叮当当相互嬉戏的声音。多么乖巧的五月的雨啊,既调皮,又可爱。
这五月江北的小城的雨啊,更是浓绿的雨。树木花草都吸足了水分,像婴儿吸足了奶水茁壮地生长着。”兹兹“,那是树叶长大的声音;”吱吱“,那是树枝又长出了一截。那碧草呀更是极度旺盛地生长,仿佛要把一生的绿都在五月奉献出来。
这五月的雨呀绿了青山,绿了大地,绿了天空,绿了人们的心灵,每一颗心都洋溢着绿色的希望,在生命的绿的海洋里荡漾。
小城的雪
文/刘彦进
雪恋苍茫天地间,漫空飞舞尚悠闲。
往来不肯轻离去,唯爱身旁是港湾。
偶然看到了几幅朋友拍摄的雪景的照片,感到很新奇。因为从初冬的那一场雪后,似乎只是像征性的告诉人们,这已经是来临的冬天。此后,再也没有听到雪的声音,见到雪的影子了。
拒马河的水依然清澈,静静地流着,天气变得暖和了,冬天的味道少了许多。偶尔,会有一阵阵的寒风裹挟的尘土在天空飘荡。衣服的穿着也要调节,穿的多了会枯燥,少了又担心挨冻。当然,更不会实现一九二九冰上走,三九四九不出手,五九六九沿河看柳等等的说法了,因为,压根儿就没有结冰。
我询问朋友,来消息说雪下的还不小。相距我居住的这个小城并不远,百十里地。难怪我出门的时候,确实感觉到了迎面而来的风好像长着刺一样直愣愣的扎脸。我还寻思,是附近的什么地方或西边的大山里吹过来的吧。
天阴沉的有些浑浊。
早晨醒来,没有见到以往灿烂的阳光穿过窗纱照射到墙上,也没有听到窗外雀鸟的鸣声和风的喧闹声。
院子里很静。
不知谁喊了一声,下雪了,挺大的雪呢。声音中透着新奇甚至有些惊讶。其实,腊月的冬,本就应该是冰天雪地茫茫如海的世界,正常且不足为奇的。只是,这个白雪覆盖的天地好久没有出现过了,已经成了人们心中的期盼和奢望了,曾经的那些以雪为乐、以雪为友、与雪为邻的清冷而欢快的故事,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天气的变暖,而夏天的酷热并没有带来冬天应有的严寒,冬天愈发的不像是冬天了。偶尔落下的雪花,人们也很难把她留下,反而变得更像来往的客人一样,忽然而来,又匆匆离去。
我仔细的欣赏着雪花,轻盈的身姿哪怕一点风儿都能把她吹走,忸怩的像个淑女一样。凌空飞舞着,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
我愈是想亲近一些,她倒是跑的愈发的快,若即若离的样子真让我哭笑不得,毕竟是天来之物,我这个凡人只能看而不能触摸的。其实,我只是想仔细的看一看雪花的美,更近距离的欣赏一下她那晶莹剔透,洁白如玉的仙美之姿,让我这个俗子饱一下眼福而已。谁知,好不容易追逐到手的雪花,还没容得我赞美和爱怜,就悄然的化作了水,清凉的、带着冰的滋味溶化在我的心底里了。
马路上,贴在地面上的雪已然凝结成了淡淡的冰层,走在上面,除了感到脚下滑溜溜的致身体摇摆之外,体会不出任何雪的快意。
赏雪,还是要到自然和广袤的田野中去。
茫茫原野一眼望不到边际,原来熟悉那条小路已经被白雪覆盖,只有在路的两旁生长的一些小树,或者是篱笆圈成的围栏依然可辨。秋天收获后的玉米地遗留有一些痕迹,有的种上了小麦,有的空闲着等待着春天。地里没人来过,雪也很软,也很温柔,每迈一步,留下一个清晰的深陷在雪里脚窝。脚下的雪也会有节奏的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听着像是雪急促的呼吸声,又像是雪用力唱出的欢东的歌声,我恍然明白了,雪也是有生命的啊。
一望无际的原野里,只有我独自一人,孤独的走着,不时的,雪花会落在我的眼前,落在头上、身上,偶尔的还会触碰我的嘴唇,瞬间,天地间最甜最纯的那丝清凉滋润在心的深处。而我并没有感到孤独,反而,有一股幸福和喜悦由然生起。浑浊的世俗和让人不安的烦乱仿佛荡然无存,我看到的是雪的无私、纯洁,给予了大地一个崭新的世界,让人耳目一新。
我回过头,望着身后那一步一步留下的脚印,深的浅的,高的低的,每一步迈出的可都是坚实和踏实的,每一步都是毫不犹豫、脚踏实地、勇敢的向前走的。脚印深深的留在雪地里,甚至每一道凹凸的纹路都能够明明白白的呈现。我遥望着我走过的路,也看到了曲折和辛苦。
生命的意义因此而升华。
我不想和雪告别,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我感谢这神圣的雪给我思想,感谢这盈盈的雪花也给了我飞翔的空间,我要和这白雪说声再见,问一声好,因为,我冷了,我要回去了,回到我存在的世界去了。
再见了,我心中的雪。
2022年元月20日
种下一粒绿色种子
文/玉冰
当我走进南和县城的一瞬间,我便迈进一幅朗润秀美的图画里。深秋的季节,没有丝毫萧瑟与落寞,触摸到的,皆是温润明快的绿意。朗润也好,温润也罢,似乎都是用来形容生意盎然的春季,可当我深陷进秋季南和县城的和美世界时,被清爽的风,裹挟着逼人眼的绿意彻底融化了,认为用这两个词形容是绝不夸张的。
汽车行驶在宽阔整洁的大道上,你的眼睛便被道路两旁苍翠挺拔的树木和绿茸茸的草地吸引,草间还夹杂着各色小花,眨动着笑意盈盈的眼睛。那些绿色的精灵舞动成一串串悦耳动听的音符,飘荡在洁净安谧的小城上空。行人和汽车极少,我们的车一路向前,飞驰在通衢大道上,顺畅得犹如在高速公路行驶,心情也随之变得舒畅起来。
这里,没有大都市的拥挤和喧哗,没有生存竞争带来的难以喘息的压力,人们有着别样的安闲自在,过着舒心幸福的生活,又不缺乏内在的秩序。无论从行人从容的步伐,还是从他们的满面笑容里,你都能读出他们内心的坦然与安定。
在这个深秋的早晨,一缕缕浅黄色的阳光,将天地、小城与我连在一起。温和的阳光透过薄如蝉翼的雾霭,洒遍小城的角角落落,落在凌凌的湖面,水纹上就镶嵌了淡淡的黄边儿;落在阔大的青桐叶上,叶子就盛满暖阳的馨香;落在尖尖的草籽上,草籽就戴了一顶绚烂的帽子;落在高高的楼顶上,楼顶就成为它们的舞台。光线继续游弋,落在和阳广场,一位穿宽松大衫的老者,正娴熟地舞动手中的宝剑,宝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当我们一行人走近时,他依然专注地练剑,心无旁骛。广场周围的喷泉,开出朵朵晶透的玉花,成为这幅晨练图最美的背景。看那边,园艺工人用他们的巧手挥弄着剪刀,裁出一个灵动幻彩的秋天。
走进广场深处,满眼是绿。高高低低的树,树下是大片大片的草地,顺着坡,沿着路,几乎一眼望不到边。而道路却是弯弯曲曲的,铺满各色的鹅卵石。你的视线不断被扑面而来的树木挡住,当你绕过去的时候,豁然开朗,眼前又呈现出别样的景观,你就一直被牵引着,从一条小径走进,沉醉,又从另外一条小径走出。当你正被巨大的无边绿浪淹没时,眼前又突然一亮,大片金黄的芙蓉,粉色的月季,深红的火炬树,正在秋风里招摇。这时节的虫鸣犹如音乐会的合奏,轻缓的,急促的,婉转的,低沉的,都从草叶间传来,编成一串,叠成数层。鸟儿们也啁啾在枝头,忽而就从你的头顶扑棱棱飞过,落在另一个枝杈间,开成朵朵会唱歌的花儿。静静地聆听,你可以听到许多天籁之音,大自然的和谐美好,生命的自由张扬,在这里得以最真实的呈现。你就是大自然的一分子。这时,你会突然间忘记身在何处。
如今的南和,县城建成区面积7.5平方公里,城区绿化面积233公顷,绿化覆盖率36.2%,人均公园绿地面积8.96平方米。和阳广场、宋璟梅园、兴和园、人民公园宛若一颗颗绿色的明珠,在南和的大地上熠熠生辉。我真的无法将眼前的一切和它的往昔联系在一起。
在我印象里,南和是我市较为落后的县,窄窄仄仄的街道,低矮破旧的房屋。短短几年间,它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繁荣,和美,安定,与历史上那个物阜民丰的南和相契相约。
南和,西汉建县,历史文化悠久,古有和城、和阳之谓,亦有澧川、嘉禾之称,自古土膏禾茂,稻香鱼肥,得冠“畿南粮仓”;物阜民安,人和识礼。正是这样一片和谐安定的沃土,孕育出多少风流人物。从这里走出了晋代功臣张宾,唐代贤相宋璟,明代贤臣朱正色,当代艺术家白寿章、祝元昆,等等。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一方人有一方人的品性。从南和的历史和发展进程中,我读到了北方性格的粗犷豪放和大气,也读到了南方性格的婉转细腻。当一轮江南的月照进北方小城“苏州一条街”时,这样的品性显现得尤为突出。那街是仿照江南建筑打造的,街口矗立着一座高大华美的牌坊,上书“苏州一条街”五个大字。“江南水乡”建筑群袅袅婷婷地依偎在小城的温柔怀抱里,依水建屋,随水成街,沿街做市,白墙黛瓦,俨然就是复制了一条姑苏的街道。道路两旁,绿树成行,草坪幽幽。水街之上,品茶、饮酒、购物,别具一番江南小镇的情调。更有一首二胡曲,从水中心那座黄瓦飞檐,古朴典雅的小亭徐徐传来,演绎着南方的空灵和幽怨,丝丝缕缕的声音如山间轻吟浅唱的溪水,绕过冬青,飘过柳丝,在宁谧的夜空四散开来,时高时低,若隐若现。
站在九层高的万佛塔上,小城夜景尽收眼底。新建的高档楼房小区,风格相异,高低有序,鳞次栉比,成群连片。家家户户都点亮了灯,和着路灯的黄昏,小城沐浴在温和的色调里。大量的植被,漫漶出特有的气息,绕着小城,流淌成一条弯弯的河。北方的清风,裹着南方的月,入了人们的梦乡。
胸怀宽广,南北兼容,是小城的性格,更是小城人的性格,他们真正参悟了中国的和谐文化,悟透了“和而不同”这四个字。正是有了这样的认识,才有了绿色的发展理念;正是有了这样的胸怀,才有了日新月异的变化。正是高瞻远瞩,锐意创新,才迎来了和谐美好的前景。
有了科学理念的因,才会有可持续发展的果。那么,在追求经济高速发展的当今社会,有些地方仍然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只着眼当前利益。这样的因,又会产生什么样的果呢?
春雨呢喃
文/沉风
三月的云雾,在下午晚些时候云集,小城的上空,雾气,如絮,如盖。
在我左手边的窗口外面,昔日那棵披天盖日的老樟树倒下消失的地方,一栋在建的楼宇黑兮兮的起来了,肆无忌惮的黑色,沉沉地闯入室内。蚂蚁般大小的字体折磨着我的眼睛,俨然誓要阻止我的思绪。
人是灵活的,俗话说,一棵树上吊死,人生未免太单调了吧。抽身离开桌子,移步走廊。极目最远处,虽我不知道要刻意看见什么,只是任随视线散漫,或注视凝望,或放任思绪。顿时,豁然开朗。
小城的天空被压得很低,深根小城一隅的那些山头高耸浸入灰蒙蒙的雾气里。试想,耸立的山体是一棵树,树的花朵,就是散漫覆盖小城天空的雾气,如牛奶,这是我的小孩首先对白色云雾的感知。我想,这个春天,小城太美了。山开了花,有这么宏大的花点缀的小城当然美,至少在我心底。
寒假的时候,在遥远的他乡公路上,我小心翼翼地在行驶,大白天的,前方的视线很短,短得一个手臂就可以测量视线里的长度。大白天的,汽车前后的灯光起伏摇曳,在浓浓的雾气里龟行,令人恍惚。过后,无线电里的雾霾的预警消息,使我相信了自然界震怒的巨大力量。
我寄居的小城,离雾霾很远,我一直这样思想。围绕小城的山青水绿,如已收笔交付的山水油画,一年四季,绿意盎然,温暖心神。我想,小城是幸运的,小城的人是幸福的。
院内那些虽然不合地域的棕榈树,依然身姿挺直,曼妙无比,横枝伸展,油绿养眼,在微风中摇曳生姿。棕榈树支撑果子的枝条柔嫩略显黄色,远望去,模糊的影子,料想,那树是充实的,要不,它们怎么也不会顺着自然规律,完整地成长着。在这大山里的新家中,棕榈确实已经融入了新的土地。
离棕榈不远处,榕树依然绿得如痴如醉,假期之前那会,也是这样的绿色,只是那寒风中,我害怕寒冷的骚扰不去欣赏罢了。今天,我刻意去榕树下睁大眼睛,那些老树叶的傍边泛起嫩黄嫩黄的初叶,好像是刚刚堕胎而出,襁褓都还没有被包上去,空气一片滋润,有些兴奋,也有好奇。诚然,小城上空滋润的云气一定是千千万万哇哇落地的生命的呼气,那为什么我的身边尽是诞生的喜悦。
花坛里,生长的草卉一个假期不被那位美丽的阿姨关注了吧,或许这些草卉也知性,它们疯狂地成长着,争着闲暇,猛猛地长,美美地长一番,你看,那些枝叶满满地溢出了花坛的边缘。它们明白,被移植他人的地盘里,身不由己的,身高与外形由不得自己任性。我叹气了,花草无语,倒也具备发自骨子里的聪明。
一棵小桃树,斜倚大楼的墙根,树冠却向外面的空间伸展而去,植物也是向阳的。还有一棵不知名的花草,它在夏天花朵满枝,花瓣手掌般大小,血红色,红得有点夸张。
花坛围绕的空地上,方形瓷砖铺底,可能是脚步踩得多了,有些瓷砖已经剥落,整个场地斑驳一片。场地上安置的两个羽毛球网,学生们正在排队打球,一阵阵笑声袭来,唤醒我心底的丝丝惬意。学生们的玩意在他们自己的嬉笑声中,我知道,淋漓尽致是最好的形容词。一丝羡慕游走于我的脑子里。年轻,就这样自然,除了年龄,心理的年轻时最珍贵的。
突然,我的脸上感到一点湿冷,球场上的很多学生跑开了,他们迅速跑到大楼的走廊上。还有那几位勇敢的孩子们,依然在羽毛球网前挥动球拍,笑声,说话声,还有与我一样的从走廊上抛去的视线,我看见了,青春的激情在招摇,在眼前的空中散漫。
地面潮湿了,是我的视线朦胧,还是初春的气息依然朦胧呢,我发现,从那几株棕榈树的背景里,雨丝急切地直泄,急的像孩子们拍羽毛球的臂膀,尽显出力量。
三月的南方,寒气悄然。但,这定是一场春雨了。滋润的雨中,我分明看见,山体在膨胀,云雾在开花。
春雨,是我的文字,它们在飘洒,这是他们尽情的表达,尤其在即将临盆的夜色。
热豆腐——家的感觉
文/蕙质兰心
苍茫暮色中,倦鸟归林,一只又一只,翅翼疲惫却扇动出无限的欢悦与丰厚的希冀,迫不及待,奔向林中那小小的巢穴,那幸福温暖的所在。
家,游子心目中的天堂。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家,朴实敦厚,可亲可爱,温暖又温馨。它没有铅华,没有虚浮,你不必揣度、不必矫饰、不必虚与委蛇,尽可摘掉假面具、卸掉心灵的盔甲。家是风平浪静的港湾。家是最温软甜美的梦乡,似一件最细腻绵软的羽绒服,给人以最熨帖的抚慰。在家里,你的身与心都会得到最彻底的舒放。
热豆腐总让我吃得荡气回肠,吃出故乡的味道,家的感觉。
热豆腐不是司空见惯的那种豆腐,平常所说的那种豆腐有点儿瓷实了,也不是豆腐脑,豆腐脑太过软弱无骨,没有质感,入到口中,让人有种捕风捉影之感,而热豆腐是介于这两者之间,不软不硬,恰如其分,刚刚好。揭开湿漉漉的白色纱布,微微的热气袅袅娜娜,豆子的清香以及点豆腐的诱人的浆水的香味就会扑鼻而来,用小铲子挖到碗中,颤巍巍的,雪白软嫩——想必你已经无法遏制食欲了。慢着,还有各种调料呢。泼上芝麻酱,泼上腌香椿,再根据你的喜好浇上适量的辣椒油——这时候,卖热豆腐的老头儿总忘不了问一句:“要辣椒不?”——红白绿,脆生生的,像一件艺术品,煞是好看!用匙轻轻拌匀,尝上一口,你会心魂荡漾,这是怎样的一种美味啊!这浓浓酽酽的香!香椿与豆腐可谓天生的绝配,当地就有一种美食:香椿拌豆腐。香椿有一种别致的香味,浓郁而丰厚。豆子的清香呢?那完全是一种植物的芬芳,是太阳炙烤出来的庄稼的味道。碧绿豆田无穷尽,一枚枚豆荚鼓涨如炮仗。阳光下,田野上氤氲着一片水汽,白花花,雾蒙蒙的,如梦似幻。夕阳流连忘返,一步一回首,恋恋人间都是情。就是那样的一种感觉:实在,安稳,静好。故乡的味道!家的感觉!再加上芝麻的香——小磨油,你是再熟稔不过了吧。几种香的融汇!咸咸的、辣辣的,软软嫩嫩,端在你手中的那哪仅仅是一碗热豆腐啊?那分明是家常、平实、朴素、人间烟火的幸福啊!
热豆腐总让我温暖美好地浮想联翩,想起故乡的槐花,那碎银一样的洁白小花,泛着温润的光泽,朴实无华,却香甜可口。槐花蒸菜让人难以忘怀!想起枣花,那么细碎琐屑,不起眼,何况还被密密匝匝的碧绿肥厚的叶片所遮掩,可是,那馥郁的芳香,那嗡嗡嘤嘤在茂密枝叶间飞舞着的蜜蜂,使你不经意地抬头:“哟!枣花开了。”就是这样的小花儿,九月里却会给你捧出红彤彤的甜美的果实。想起家乡路边地头的柿树,索要的可谓少矣,秋天里却能把红灯笼儿一样的柿子挂满枝头。还有那泡桐,家乡的土地上到处都可见这一生命力极强有能快速成材的树种,春天里,它开满朴素的浅紫色的花朵,像举着千万只喇叭,微风过处,婆娑摇曳,错落有致,仿佛在演奏着和谐的乐曲,赞美土地,赞美家乡的人民,赞美生活。还有那各种各样的庄稼——玉米、谷子、小麦、豆子、花生、红薯……真是喜欢这些纯朴明朗、实实在在、贴心贴肺的东西!
热豆腐最初是由一对儿从乡下进城谋生的年轻夫妇创意的。如今这对夫妇已进入古稀之年,而热豆腐也早已名扬小城,妇孺皆知。它的深入人心,就像春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可说来也怪,热豆腐在这小城一直是他们夫妇的独份生意,没有谁模仿。也许城里人都不屑这小本生意吧。热豆腐也从来没有走出过小城,也许压根无意走出小城。夫妇两个靠卖热豆腐养大了一双儿女,家庭和美。如今,儿子、女儿都功成名就,博士硕士的,都在外面的大城市成家立业。儿女们三番五次要含辛茹苦了大半辈子的父母放下手头的活儿,跟他们去外面世界享清福,可每次老父亲都说:“再停停,再停停。现在,腰板还硬朗,腿脚尚灵便,动得,做得,也吃得。等不会动了,再说。”他要儿女不必牵挂,过好自己的生活。他依然游街串巷卖热豆腐,小城的人们依然能够享用这价廉物美而营养丰富的美味。
“热豆腐——,热豆腐——”每天上午九点一过,街巷里就会飘荡回旋着这样的叫卖声,声音悠然、绵长、从容淡定、不慌不忙。每每听到这声音,我都会感到时光悠悠,岁月深深,绵绵无尽期,地老天荒。于是,心平静下来,安定下来,套用着名美文作家马德老师的话就是“在安静中盛享人生的清凉”。热豆腐是被小城的人们当做零食、当做点心食用的。它并不着意赶饭点儿,吃热豆腐纯粹是享受生活,就像英国人在下午四五点喝下午茶那样,我们这座小城的人们习惯在上午半晌中吃热豆腐。买上一碗,就站在街边吃,吃得口齿生香,滋心润肺。或者,听到叫卖声,拿着碗呀,钵呀,小盆儿呀,小钢精锅呀什么的,从深深庭院中,或者高楼大厦中,不疾不徐地走出来——你真是不用着急,那卖热豆腐的车子走得非常缓慢,人力三轮车,老人悠悠缓缓地蹬着,随叫随停。然后,把热豆腐端回家去,老老小小慢慢享用——这食物实在适合小孩子与老人食用。小孩子牙齿没有出全,而老人牙口不好,热豆腐软嫩爽滑,且味美、营养全面。
它是接地气的食物,是普通老百姓的美食。还真是价廉物美!什么都与时俱进了,价格更不用说了,更是紧跟时代的步伐,现如今,一盘香椿拌豆腐,饭店售价十元;一碗烩面十元,一碗热干面八元。这两年小城吃食的费用都有了长足发展,与大城市接了轨。可热豆腐仍然是多年前的价格,三块钱就能买上一大碗。
什么麦当劳、肯德基这些渡洋跨海而来的快餐店,以及什么中国大陆自己的西式快餐德克士,它们都洋气扑鼻的。对于它们,我打心眼里排斥。不就一块普通的鸡肉裹了什么面粉,经油炸了一下嘛,天价啊!死贵活贵。什么炸薯条,什么可口可乐——深褐色的一液体,跟中药似的,味道也不过尔尔,可是走入这些堂而皇之的快餐店,都摇身一变,成了金食、玉食,万年珍馐了。那些少男少女服务生,本来都是当地人,却煞有介事地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要多蹩脚,有多蹩脚,生分不说,听了,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自在,都替他们感到难为情,直感觉他们一个个都有点儿猪鼻子插葱——装象!可是,明知道是陷阱,是孙二娘开店,偏偏有人心甘情愿上钩。那些赶潮流、跟时尚的人居然趋之若鹜,并挺给这座小城一骄傲优越的背脊。我总忍不住会冷笑出声,笑那些轻浅,笑那些浮华、那些夸傲。毕竟年轻,还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是的,装潢是精美奢华,桌椅是巧具匠心,精巧迷人,环境是雅致,但是,实用吗?华而不实!总觉得,这些西餐店之于小城是嫁接的义肢,皮不沾肉肉不沾皮,冷漠,倨傲,玩着花花肠子,眨着狡黠的眼睛,窃笑。那比这土生土长的热豆腐,可爱可亲,纯朴厚道,有着完密的熨帖,养人养心,暖人肺腑。
想起那天去买热豆腐的情景。那是一个暮春的一天,天气晴好,阳光明媚温煦。热豆腐摊子前围了一圈儿大人孩子。卖热豆腐的老头儿精神奕奕,笑容可掬。他不慌不忙,有条不紊一碗一碗地挖着热豆腐,泼调料,不厌其烦地问着:“要辣椒不?”摊子旁边站着几个食客,正在大快朵颐,路边还停着一辆锃光发亮的小汽车。咦——,还有开小汽车来吃热豆腐的?我正纳闷,忽然,一声音朗朗地说道:“还是这味道!正宗!地道!家乡的味道,家的感觉。”我心一震,顺声看过去,是一个中年男子,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是我们当地一个小有名气的企业主,不断上当地的电视来着,他开办的档发厂制作的假发畅销海外,资产千万。他是在世界上飞来飞去的大忙人。只见他西装革履,白衬衫纤尘不染,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就听他又说道:“老爷子,我打小就吃您的热豆腐,忘不了啊!什么山珍海味,哪比得上这热豆腐味美!”老头儿只是“嘿嘿嘿”地笑,笑得开心、欣慰、幸福。每逢赞誉,他总是这样笑笑。他不习惯说“谢谢。”中年男子跟他的司机心满意足地驾车离去。我笑着问老头儿:
“老人家,您知道这人是谁吗?”
“咋不知道,成功的企业家,常上电视。”老头儿笑着说。
“哦,原来您知道啊!”我掩饰不住自己的吃惊。按我的想法,受到这样一个人物的赞扬,老头儿本应该欣喜激动啊。
老头儿就是这样的人,宠辱不惊。他淡泊从容,隐忍又笃定,悠悠地、自自然然地走着自己路,过着自己的生活。他就像家乡的一棵柿树,一棵泡桐,一株庄稼。那悠悠的叫卖声仿佛能够捋顺岁月,抚平日子,日子于是安安稳稳、从从容容地交替更迭……
我们小区附近有一家小摊点,灌制好了录音带,每天从早到晚哇啦哇啦地播放,反反复复,不厌其烦,“烙馍卷小菜、火腿肠,火烧夹凉粉,豆浆,稀饭,酸奶,果奶,夹心面包。”主家似乎有永远卖不完的东西,急三赶四,火烧火燎,推销,再推销,不怕你听不到!不怕你不来!那声音就是一种噪音!肆无忌惮、恣意妄为地侵略着人的听觉,你的心不由得要起躁冒火。
喜欢听老头儿那叫卖声,像是从岁月深处传来,直觉空旷、辽远,又暖意氤氲。我总想起古老寺院的暮鼓。对!是暮鼓,并非晨钟。晨钟太过激越,而暮鼓是安魂的,它悠扬、安详,和美,是那样的契人心灵,摄人心魂,令人身心颤栗,酥酥麻麻。
“热豆腐——,热豆腐——”街上又传来了那似天籁般的叫卖声。很准时的,每天上午九点一过,老头儿的流动摊子就转悠到了我们这条街巷。老头儿说,他每天早上三点就起床做热豆腐,七点蹬着车子出门,差不多十一点,这一大铝盆热豆腐就卖完了。“这城里的角角落落我都熟悉呢!”老头儿似乎很是自豪,又高兴地说:“下午就没事了,可以歇歇了。”“老喽,就是不如以前了。”说这话,听不出他有丝毫的落寞,他笑笑的,一副乐天知命、顺其自然的样子。
老头儿的摊子远去了,“热豆腐——,热豆腐——”的叫卖声依然在街道的上空盘旋,余音袅袅……
一座城,一生心疼
文/曾健
当霜风再次染白了故乡的时候,我又回到了这座西南小城。银装束裹的山景,车水马龙的街道,一年来,没变的是季节,变了的是我的内心。
记得网上有一句话说得好“当年我踏上火车时,还没有意识到,从此故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是啊,上了大学之后,只有寒暑两假才可以回到这座伴随着我长大的城市,只有冬夏两季才能见到母亲。这里的景,这里的物,以及这里熟悉的面孔,都在时间的流逝中悄无声息地改变着。
跟每次回来时一样,当我快到家的时候,总能看到黑夜中母亲在门口张望的身影。走近家门,她习惯性地接下了我的行李,而且还是跟以前一样心疼地问我怎么又瘦了,以前我每次听了都会很高兴,因为镜子里面的轮廓其实早就告知我一点都没瘦,可母亲总是希望她的儿子能够白白胖胖的!
这次我却没能高兴起来,就着从客厅射出来的灯光,我看清了母亲两鬓斑白的发丝,宽大的棉衣下清瘦的身体,还有眼角深陷的皱纹。这时我才意识到,今年的霜风不仅染白了小城的山景,也染白了母亲的双鬓;这次回家的我依然没有瘦,而母亲却瘦了许多。时间总是这么残酷也是这么仓促,辛苦操劳了大半生的母亲,青春就这么永远定格在了昨天,永远也找不回来了。我还没来得及留意,她的身体便已开始佝偻,头上银白的发丝也随处可见。
母亲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座小城,不到二十岁就嫁给了父亲,之后就为了家庭生计起早贪黑、昼夜奔波。这座城市是她青春变化的见证者;而她也是几十年来小城变化的目击者。
以前的小城,天空总是蔚蓝色的,看不到一丝阴霾。那时候的母亲年轻美丽,虽然既当爹又当妈,既要应付外头又要忙活家里,但她的脸上永远都挂着笑容,看不到一丝愁苦。
小时候的我读不懂母亲内心深处的愁,只知道埋怨她看不到我心中的苦。青春期的叛逆,给她惹下了不少的麻烦,在为家庭生计劳碌奔波时还不得不三天两头往学校跑。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不懂事,多么的不成熟。
后来我慢慢地长大了,也逐渐理解到了母亲的不容易与不简单。高中时候喜欢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总是能够第一个感知到季节的变化,观赏着小城一年四季不断换洗的外衣。然而每天跟母亲生活在一起,却没能及时地感觉到她正在悄无声息地改变,只知道重复着大同小异的生活,和埋头于繁重的功课,从来没有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过母亲正在变化的容颜和脸上新增的岁月。
如今,这座城市见证了春天凋零的花瓣,经历了酷热难耐的盛夏,踩过了秋天枯黄的落叶,又在冬天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我靠着窗户,看着从天而降的雪花跌成了自己记忆深处的碎片,永远都无法拼凑出母亲年轻时的笑容。我懊悔!我着急!我更心疼!
听母亲说现在小城的空气已经越来越差了,天空总是阴霾弥漫,难得捕捉到一丝阳光。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很平静,既没有担心也没有焦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母亲说话的时候已经不再带着笑容了。我知道,母亲老了,她的青春已经成为了我脑海里一个模糊的轮廓,每当我触及的时候都会牵动连接心脏的神经,然后化作阵阵的心疼。
我轻轻地拾掇起记忆中母亲脸上的一点一滴,将它们精心包装之后小心翼翼地埋藏在了心灵的深处,每当看到母亲脸上模糊的笑意之时,我便能清晰地看见她年轻时的笑容,宛如晨曦一般驱散这座城市弥漫已久的阴霾。
在接下来缓慢又伤感的生活中,我提醒自己要谨慎地迈出前进中的每一步,因为我知道,每前进一步,母亲脸上的皱纹就会增加一毫米。时光的脚步一旦跨出,就永远都收不回来了,就像这座城市的昨天和母亲的青春一样,永远都回不去了,徒留我一生心疼。
夜宿小城龙胜
文/蒙祥吉
是渴了迷迷糊糊醒来,还是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渴了已搞不清楚。周遭凉凉的,不像是夏天。想把眼睛睁开,眼皮却很重,似乎一层浓黑的布就悬挂在手伸不到的眼前。是听觉神经变坏了,还是声波被过滤了或者身处没有任何声音的外太空,很不确切,总之什么都听不到。身体轻飘飘的,不知今昔何昔,此处何处,如那款冰淇淋广告讲的那样,这时要是有个人掐自己一下,反倒是一种依托。
习惯性地伸手往床头摸摸,发现手机还在。摁亮了屏幕划看新闻,美国的新冠肺炎感染者有200多万例,与记忆中的数字差不多;再看看他们的总统还是特朗普,我对自己没有进入另外一个时空有了信心。
脑细胞搜索最新信息,获得的反馈是住龙胜县城的老同学喜得二孩,请了一帮同学喝酒,本来不胜酒力的我不知为何倒成了被“攻击”的目标,很快醉卧酒场。宿醉知渴,表明生理机能正常,此时疑惑的不再是在天上还是人间,而是在人间的哪里。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眼睛可以朦胧看到房间里的一些摆设了。开关就在床边,我先按开了灯。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有床,有桌,还有一间隔着一层透明玻璃的沐浴间。如果是两个人入住,一个人在床上躺着一个在洗澡,床上的人可以看清沐浴一方的轮廓。因为此时就我一个人,这种情景大可不必联想。
虽然人生的记忆有部分断裂了,但大体可以推断出来——— 我喝醉了,同学们把我送到了宾馆安置。从房间的布置来看,这是一家还算整洁的宾馆,除了前面讲的擦得锃亮的浴间玻璃,灯光下的床单也是白净的;墙壁上挂了四幅龙脊梯田的组画,感觉还挺雅致。
当前的要务是找水喝,我看到了桌面上摆着两瓶,不是王力宏曾代言的,也不是号称为大自然的搬运工的那两个熟悉的品牌。水瓶捏起来薄薄的,像劣质产品。我有些犹豫,宾馆提供的东西有好货么?不过眼下没第二选择了,只得将就拧开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一股甘甜,像冰糖梨水一样滑入喉咙。我怀疑水里是不是加了糖精,看了看生产地址,是龙胜当地的。小厂家利润本来就不高,他们还会提高成本加糖精吗?我深信没有,于是大口大口灌下,然而再喝,已没有那种甜味,只是清凉清凉的如老家用竹管子引到屋前的山泉。
喝足了水,发现窗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动。我不信鬼神,也不信有人要从窗户外面进来对我行不轨,不过一头的鸡皮疙瘩还是起了。鼓起勇气,一把将窗帘掀开。原来大约是同学怕我闷着,虽然房间里开了空调,却还是留着一掌宽的窗户。窗外的风徐徐吹来,所以窗帘轻轻抖动,窗外的风则比空调风还舒服。
喝了水,又被窗帘的动静惊了一下,脑子清醒了。索性关了空调关了灯,打开窗,拖个靠椅到窗前坐下,任凭山风吹进来。此时,眼前又是另外一番景象。黢黑的天幕有些发蓝,蓝中似乎还隐着一层薄薄的紫,星星都洗过一般,明亮而澄澈。龙胜是个山城,这家宾馆所在地势颇高,往下俯瞰,沿着寻江铺开的霓虹灯五颜六色,把江水照得像流动的琉璃。马路上基本没有行驶的车,路边倒趴着几辆,像哈巴狗一样一动不动。在农村住过的人会知道,农村夜里的静十里外的狗叫都听得到,这夜的静,如方圆十里的狗都睡着了。
注意到了马路对面一户人家在楼顶上种的一蓬瓜,枝叶浓密,两只萤火虫在四周扑闪扑闪的。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拿火把去田里照泥鳅的事来。比现在的时节稍早点吧,田里灌满了水,但还没插秧。在一个闷热的夜晚,背上几捆竹把,手中拿一把,点燃照亮,就可以下田了。因为夜间没有骚扰,而水面又比较凉快,泥巴里的泥鳅都拱了出来,大的有拇指粗细,乌黑的背、金黄的肚皮,十分诱人,趴在水里一动不动。这时拿一把泥鳅刀(一头密密地排着一排钢针,柄有一米来长的捕泥鳅工具),狠狠地砍下去,钢针刺进泥鳅的身体,它们除了抖动,根本逃不掉。捉泥鳅高兴得只顾往田间深处去,突然一阵风吹来,火把几乎要灭,这时抬眼看看四周,因为视线不佳,又找不到参照物,竟不知东南西北。好在延绵的梯田上火把的亮光不只一处,心里不禁踏实许多。
龙胜身处大山,我家还在大山深处。对外宣称自己是龙胜人,此次却是第一次住县城的宾馆。小时候家里人来县城赶集,基本都是大清早出发,天过午又赶回去,不住县城的宾馆的原因,小半是没必要,多半是没钱。这晚对县城的一番新体验,不免想到沈从文先生笔下的湘西。现在的湘西还是沈先生笔下的湘西么?而现在的龙胜县城,则实实在在是我读到的沈先生文章里的故乡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