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生命的感悟(精选9篇)-云顶集团3118a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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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生命中的那本书
文/冻凤秋
如果生命的最初,恰好有一本好书在手边静静地等着你,你很快就看到了它,喜欢它,被它触动,那么它会在你心里种下一颗种子,让你爱上阅读。
此后,你会不断地遇到很多好书,也会被教导说要读这本或那本经典,你可能并不喜欢,硬着头皮看了一半就放下了。你继续在书海里遨游,一些书出现在你的视野里,稍作停留就消失了;一些书会让你又哭又笑,被轮番放在床头,在寂静的时刻反复回味;更有那么一本知名度颇高的书,曾被你放在包里,随身携带,形影不离,你摘抄了其中的很多词句,背得滚瓜烂熟,跟人炫耀。
有一天,当你经历了一些世事,有着起起伏伏的人生际遇,那些所见、所爱、所体验、所遗失的事物,那些内心深处的喜悦与孤单,你知道在根本处,生命的况味是难以言传的。这个时候,有些文字像是从天而降,让你某些混沌的感知得到豁然贯通。这些文字或许来自一本你很早之前就知道但并未去读的书,或许来自你曾经读过但当时并未读懂的书,或许来自一个偶然的机缘,它也许并不知名,但从此,你钟情于它,它日渐融入你的精神血脉。
2018年的这个春天,当我捧着最新出版的《风吹书香》,当中原风读书会的师友们纷纷发来祝贺的话语,当接到地市、高校等诸多关于读书分享的邀请,我想到最多的便是这句:寻找生命中的那本书。
4月21日那个骤雨初歇的午后,在郑州瓦库17号店,那个质朴幽雅的空间,每一颗跳动的心也在安静、虔诚中看到它曾走过的历程,那些被书引领,与书呼应的时刻,那些丰盈的享受,那些深沉的收获。
王守国先生如今的身份是省文联党组书记,骨子里,他始终是个读书人。传统文化、古典诗词浸润着他,所以一开口,就是诗。宋代诗人苏轼的"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黄庭坚的"三日不读书,便觉面目可憎"等,信手拈来。他为当日的读书会现场赋诗一首:"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雅聚在瓦库,静听读书声。"
他说书籍一直是承载中华民族精神,传承中华文化最重要的载体。如果没有文字典籍的记载,文明就缺乏坚实的基础。他说读书是门槛最低的高贵。在喧嚣浮躁的生活中,如果能够静下心来,气定神闲地读书,无论对于提升素养,还是丰富精神生活,都是无可替代的,最具价值的。
何弘先生如今的身份是中国作协网络文学中心主任,河南省文学院院长,著名评论家。他说文学的发展与传播的方式密切相关。从利于口口相传的押韵诗歌,到便于简洁书写的文言文,到伴随印刷技术成熟而兴盛的小说,再到当下的网络文学,莫不如此。
他说,《风吹书香》是关于阅读的阅读,它呈现的是当下关于阅读一个整体的样貌。他说,阅读是人成本最低的享受。读一本好书就是经历一个不同的人生。每一个人只能活一次,但阅读是拓展人生无限可能的方式,会让我们变得丰富。
作家乔叶数次做客中原风读书会,《风吹书香》结集,她诚恳作序,写下《风与树》一文。她说,打开《风吹书香》,便有浩荡之风扑面而来,有的是春风,和煦,温暖;有的是夏风,热烈,滚烫;有的是秋风,饱含沉甸甸的果香。她说,在中原风的场域里,我相信这风和风中之树的恒久,更相信:一棵树只要在风中留下,就在这世界扎下了坚实的根。
她说,在这种风中行走,总会让我的心中充满了幸福的珍重,也总会让我涌起一阵阵强烈的渴望:想要做一棵树。努力地,做一棵不错的树!
她说,我认识的凤秋是一个充满了善意的人,这个见人就嫣然浅笑的娴静女子,性情谦和纯善,把这么多爱读书、爱写作的人凝聚在一起,传播书香。如果这样的人越来越多的话,就是文学界和读书人的福气。
中原风读书会第一期,作家刘先琴就专门到场祝贺。这一次,她思接千载,从人类最初的起源说到文字诞生的意义。她追问:当下,还有多少人不是为了利益去读书?还有多少人把这种最本真的东西留存?她畅想,如果后人考古到21世纪,也许会挖掘到计算机的遗迹,倘若还能发现书和文字,就说明这个时代还有人在读书,在仰望精神的光芒。
作家何频是报纸副刊的忠实作者和读者。那天,听"金嗓子"陶真朗诵那篇《端午时节,在古雅的文字里看草见花》,他感慨,这些都是书带来的缘分。他说,在这个时代,还是要多看纸质书,刷屏刷不出经典的味道。
那天,茅盾文学奖得主李佩甫老师来到中原风读书会。朗诵家肖月动情朗诵那篇《真正的天堂,就是读书的模样》,现场读者再次聆听到作家李佩甫的成长、读书、写作心路。他如何在写作中与灵魂对话,如何把整个平原含在血脉里,以智慧的目光重新审视。
他说,敢称为中华文明发祥地的,只有河南。文字在这里诞生,人类有了文字,才能把经验、智慧保存下来,传给后人,这才有了人类精神的传承。他引用一个俄罗斯作家朋友的话说,商人之间的交往是你给我一个苹果,我给你一个苹果,这样我们彼此手里只有一个苹果。但知识界、文化界的交流,却是你给我一个思想,我给你一个思想,这样我们至少有了两个思想。
他感谢中原风读书会对好书、好作家的推介,以这种方式来推广阅读,会让更多人,让我们的下一代,通过读书,来丰富自己,清洗自己,健康地成长。
那天,评论家单占生老师受邀主持中原风读书会。其实那天一开场,朗诵家秦莉就读到那篇《这一夜,文化的感召力唤我们来》。那是2015年4月21日,整整三年过去,诗人马新朝老师的身影永远地留在风中。那夜,单占生老师说,读书本身是一件孤独的事情,我们要给自己留出一点时间,跟灵魂对话。
张鲜明老师曾经为"中原风"副刊和中原风读书会付出太多心血。作为省诗歌学会会长,内心深处,他是一个纯粹的诗人,一个在书中不断寻找自我的人。
那天,听着诗人苏小七用娇俏的声音读《刹那欢喜》一文,里面的那个"红姐姐"、诗人赵红也在现场静静聆听。还有那些曾在书中出现的名字,编者李爽,写作者青青、如月、文平、碎碎等,摄影师邓放、曹森等;还有娴雅的朗诵者高英老师,一向支持文学事业的潘松安先生,优秀的出版人陈杰女士等。
那一天,我说到时间,当我们赋予时间以形式感,它便有了意义。当天瓦库书屋的成立亦是如此,所以这一切,这些相聚,这些欢喜,这些为推广阅读所做的事情,最终要实现的,不过是一种对书的热爱,一种自在的阅读状态。
但愿更多人能找到生命中的那本书,那会是你终生相携的光亮。
生命的三本存折
文/张燕峰
台湾诚品书店创始人吴清友先生说过:人的生命有三本存折,一本是银行的存折,一本是身体的存折,一本是心灵的存折。
仔细想来,一个孤独而渺小的生命个体,要在这苍茫的人世间安身立命,这三本存折确实重要。
第一本存折,关乎金钱。金钱不是万能的,但它可以从一个侧面反映事业的成就。只有这本存折上的数字足够大,才能为我们提供住房、购车、旅行、娱乐的保障,如果这本存折上数字寥寥,那我们许多物质需求只能大幅度缩水,许多计划不能实施,只能望洋兴叹。
第二本存折,关乎健康。健康固然与父母先天的赐予有关,但与后天的锻炼更密切相关。一个人年轻时注重锻炼身体,这就意味着不断往身体的存折里储蓄,储蓄得多了,势必为一生的健康打下坚实的基础。如果年轻时不注重身体的储蓄,身体存折的金额就不会增多。也许一场疾风骤雨袭来,就能把我们生命的大树连根拔起,而晚年则更可能会遭受疾病的困扰,如蚂蚁蚀树,一点一点地蚕食我们的身体。
第三本存折,关乎幸福。其实,一个人的幸福与金钱无关,与健康无关,而与心灵的安静、喜悦有关。有的人拥有很多财富,也拥有强健的体魄,但未必幸福。而有的人物质匮乏,甚至还没有健康的身体,但心灵平静,安宁,喜乐,他仍然会感到日子幸福,充满欢欣。
而一个人心灵的安宁和喜悦,却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在茫茫的人世间不断修炼的结果。涵养心灵的途径很多,但主要有两种:读万卷书和行万里路。
读一本好书,就如同与智者展开一场触及心灵的对话,就如同在我们的心灵中灌注智慧的泉水,让我们的心灵时时保持清明和觉醒,时时润泽心灵的千里沃野,让其上盛开善良、悲悯、慈悲的芬芳花朵,而不是长满嫉妒、抱怨、仇恨的杂草。
旅游也是储蓄心灵的好方法。旅游能让我们的心胸开阔。大自然的雄伟壮阔、鬼斧神工,会让我们懂得敬畏而不是陷入狂妄自大的沼泽,旅途中那些有趣的人和事更能丰富我们的阅历增长我们的见识,让我们懂得理解和包容,而不是怨怼和苛求。
人生就是一场修行。你不断地往自己心灵的存折上存储积极美好的东西,你的幸福指数就会高。反之,如果你存储的是悲观负能量的东西,你就很难得到快乐,幸福也会与你越来越远。
朋友,生命的三本存折上,你将进行怎样的存储呢?别忘记,你存下的是什么,他日收获的必是什么。
生命中总有些仪式不能省略
文/何述强
在一个事物越来越容易被随意改写的时代,一个追求简化、便捷的时代,什么东西都可以被嘲弄,严肃的行为遭遇尴尬的时代。生活在广西西北部九万大山南麓的毛南族人用他们古老的还愿仪式向我宣示他们不易被更改的孤独。按照习俗,获得子嗣的毛南族男子,都要请法师做一场还愿仪式,以表达对圣母娘娘的感恩。仪式有严格的程序,不能随意省略。尤其让人震撼的是,父亲或者祖父这一辈因为经济原因做不起还愿仪式,他的儿子或者孙子要帮他做,这叫"替父、祖还愿" .总之,这一课要补定了。不会因为死亡而打脱了这一场仪式。还愿仪式上,古老的傩面、道袍、法具、供品、经书、布幔、纸花、画像、对联,古老的舞蹈动作、步伐、节奏,都在烘托着一个神性世界的存在,那个世界也许就存在在我们的身边。甚至与我们的时空交错重叠。我们有我们的热闹,他们有他们的快乐。只是我们毫无察觉。
这是一个偷工减料的时代,人们急切地渴求获得利益,能下的功夫一省再省。 "忽悠"和"敷衍"是两个重要的关键词,带有时光品质的物事已经很难被创造出来,有价值的传统正在分崩离析,随风飘散,自然包括那些深藏在各种习俗中与生命有关联的仪式。
雕刻傩面需要极其耐心细致的劳动,刻刀的语言轻重疾徐,恰达好处,需要有与神对话般的专注,需要漫长的时间。编织花竹帽需要近十个工序,每一步都不能操之过急,就连上山砍金竹和墨竹的时间,都有严格规定。仿佛一份思念情绪的酝酿,花竹帽在时光中孤独起舞,直至灿烂绽放,体现了一个南方少数民族情感表达的优雅与含蓄。花竹帽上精致的纹路呈现了毛南人内心的诗情画意,不愧为毛南族的"族宝" ,是毛南族男女青年的定情物。它的质地符合人们对爱情的期望。为什么不用这样的材质和技术编织别的工艺品以迎合花花绿绿的时代发展,只是一味在亘古不变地编织花竹帽?这又是他们的执着,他们的笨拙。花竹帽是毛南族的定情圣物,是戴在头顶上美丽而高贵的东西,是毛南族的"大佛顶首楞严" ,是佛头顶上的光。毛南人固执地捍卫着头顶的庄严和美丽,仿佛捍卫着头顶上的星星和月亮,不必迎合花花绿绿的世界。木面上天荒地老的表情也无须更改。
还愿仪式上,戴着傩面、穿着艳丽道袍的毛南族法师遵循着"起伏碎步"等古老的步伐。他们焚香,作揖对拜,交叉转身,在虚空中比比划划,衣袂飘飞,旁若无人。他们的身体语言符合木面神灵的性格。我惊奇地发现他们就是古人,从古代的时空走出,突然之间降临到我们身边。完全没有意识到时代已经更改。傩面仿佛不是戴上去的,而是他们有温度的脸。他们像古人一样彬彬有礼,问讯、寒暄,像古人一样庄重地坐着,严肃地讨论问题。守古制,透出说不出的一种优雅。神就应当有神的模样,不能乱了套。当然,仪式中也有戏谑的成分。比如家仙破竹子,做木工,劳动场面生动出彩,瑶王出场,表演交媾动作,摆胯,顶胯,令人捧腹。很有上古时代天真活泼的气息。可以感受到毛南族人的大山深处繁衍生息的乐观精神。他们的对话也逗趣幽默,极有教育意义。这与仫佬族依饭节仪式上的梁九公出场十分相似,梁九公用竹子挂着一个吹气的猪尿泡,故意喝得醉醺醺,满身酒气歪歪斜斜出场,嘴巴说的全部是粗口话,问的问题也全都跟性有关,如果谁答不出来,梁九公就用猪尿泡敲他的头,场面十分火爆热烈,人群一阵阵大笑,就在这种活泼生动的形式中,仫佬族普及了他们的性教育。
还愿仪式上的男主角一脸虔诚。怀着对圣母的感恩,对神灵的敬畏,每个环节他都认真对待,服从安排。他的脸上透出一种无依无靠的孤独感,甚至有点茫然。似乎他没有主见,完全听凭神的意志。在空阔无边的命运之中,他只相信圣母的佑护。对生命的到来充满感激之情。
毛南族每年六月都举行盛大的分龙节。以古老的仪式祭祀为他们治病怯难、行无畏布施并教会他们饲养菜牛的三界公爷。他们的感恩以仪式化的形式表达,经久不衰。不懂得感恩的民族必然会缺乏凝聚力,不懂得感恩的人生显然会杂乱无章。生命因为仪式而庄重,古制、古礼、古风,其实初衷均为捍卫生命的尊贵和庄严。古人行事慎重,做事情第一要素是讲究质量。移迁一座祖坟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而现在的人,讲究效率,恨不得半天完成。许多庄重的事情都做得生吞活剥、草草收兵。我曾听到过这样一句话:"你对祖宗马马虎虎、心急火燎,你还想要祖宗保佑你? "这的确是点中了现代人的脉筋。
生是庄重的一件事。死也是不能随便打发、草草收场的一件事。而这样的感受,是我在毛南族聚居地环江行走时变得真切的。我第一次到环江凤腾山看到毛南族古墓群,完全被那种满山满野气势雄浑的古墓坟碑震撼了。每一座古墓的墓碑和墓石都雕刻精美,有一些墓碑上还雕刻立柱、重檐楼阁。毛南族的先民把死亡这个归宿提升到了艺术的境界。谁敢说南方的少数民族没有文化?没有品位?大山深处的人们,生得寂寞,死也寂寞,有大量的时间要完成他们想要的那种效果。并不富裕的他们,用日积月累的财富还在生前就准备好他们的坟墓和墓碑。异草奇花、人物、神人灵兽、宫殿、琳琅文字在石碑和墓砖上出现,共同呈现一个活泼灵动的艺术世界。或许在他们的潜意识里,人一定要留下一些认真对待的东西。比如一座坟墓。最后的归宿地,焉能潦潦草草?不负责任。与山间草木鸣虫晨昏与共的时候得有一样拿得出手的物件,作为曾经是万物灵长的一个交待。在滔滔星光月华之下,得有一些瑶草琪花、灵兽神仙,从石头上醒来,为这个世界的黑夜献出它们的生动。得有一些诗联吟哦,从石头中走出,应合大自然的节拍,与山鬼的语言共鸣,回响在山谷之间。
死生亦大矣!
汉家典籍的警语,在遥远南方的万山深处,在苍莽森林之侧,在悠悠汉代古道旁边,被一个叫毛南的少数民族演绎着,恪守着。
我们的血脉深处一定需要保留一些遗世独立的仪式。甚至是生存方式。需要对急剧发展的时代保持一些不认同。对慌乱奔跑者冷眼旁观,不一定要跟着跑。沉浸在过去的时空,品味生命的大宁静。花竹帽本是挡雨用的,也可以做得十分精美。戴着它走过青青的田埂,穿越山中浓浓的雨雾,是对雨的尊重,对雾的尊重。为什么油纸伞里有古朴的乡愁,因为油纸伞也很顽固,不愿意随便更改材质。它顽固地守护时光的质地感,寻找丁香花结成的淡淡忧愁。
为什么我们的镜头都会深情地对着古老的村庄?那些泥巴墙、青青的瓦,那些与古树、山水融为一体的老旧的建筑,这样的村落可以养活我们内心的生机。而现在,古村落在不断溃败,消失。大量千篇一律的砖混楼房在村庄恣意生长,却成了镜头逃避的对象。就连云朵飞过我们都为云朵惋惜。我们找不到可以匹配云朵的对应物。多数村庄的楼房显得零乱,完全没有古村落的那种凝聚力。那些毫无表情的楼房似乎对这种无序也十分懊悔,想走回头又不太可能。像是被皮鞭驱赶的怪兽。其实,所有的无序都是内心的无序,对仪式不再敬畏之后必然走向这样的现实。
我曾有幸探访过环江明伦北宋牌坊。全是用山中青石砌成的,一前一后雕刻十分古朴精美的两座石头牌坊是过去的某种精神气质留在风雨中的仪式。远处玉米地上的华表,华表上站立的石雕小兽,都表示仪式的环节不可以随便省略。天地山川都有其互相呼应之处。古人建造的每一座楼宇坛城皆是妙用造化,顺应自然。
环江牛角寨的魅力在我看来,它依然是保留了山水的某种仪式或者完美格局。上有高天流云,下有千仞峭壁。飞瀑烟岚,翠微沁人。悬崖有倒挂的古树,石壁上有古生物牛角珊瑚的化石,谷底有远古时代从山顶上滚落的巨石猛烈撞击留下的痕迹,当时震动五岳三山的雷鸣电闪早已化为穿梭而过的欢快的溪流。树木间纠缠不清的苍藤,石头上生机勃勃的青苔,厚厚的落叶,深不可测的深潭,腐朽的巨木,虫声鸟语,我仿佛走进了李白、杜甫、王维的诗篇里,那古人吟唱的一切景象历历在目。那些诗篇之所以流传千古,是它们遵循了山川大地的仪式。诗人的文字排成仪式般的阵列捍卫了这样的山水仪式。他们并没有随意更改。
牛角寨并没有一块摩崖石刻,但它依然向我们展示它的文化。有生命的文化必然会吸纳大地山川的精华,让大地山川的浩茫之气贯注在文化的肌理里,让大地山川的纹路色彩排列成惊世文章。"不露文章世已惊" ,鲜为人知的牛角寨正是这样的格局。好的文章不会是远离造化自然的。道法自然,是千古不易之真理。我深切地感到这样的情境古人感受过,陶醉过。他们一直沉湎于与自然的悠然心会,玉鉴琼田,纵一苇之所如,诗愁浩荡千顷,斜阳暮草茫茫。
我甚至感到,我的惊讶,是杜甫的惊讶,是李白的惊讶,也是王摩诘的惊讶。我一个人走在弯弯的溪涧旁边,对着巨兽般的石头发呆,被涧边幽草迷醉,其实不光是我来了,李白也来了,杜甫也来了,王摩诘也来了,许许多多看不见的他们都来了。我看见如蛟龙相缠的青藤他们之前都看到过,现在又跟我一道欣赏,一起沉思默想。我想不起他们曾经写过什么诗句,只是感觉走在他们的诗句里。一阵风吹过,落叶飒飒。他们开始低声吟诵起来,诗声与溪声合唱。惊起一只飞鸟扑棱棱飞走。在高空中发出清亮的鸣叫。
我甚至觉得,在我离开牛角寨之后,他们并没有离开。我只小饮一两杯山中美酒,而他们竟然忘乎所以抱坛沉醉。他们仍然与山间的清风嬉戏,共岩畔的明月徘徊。他们还会邀上王乔赤松子一同遨游。我还有俗务俗虑,驱使我从幻想中苏醒,面对平庸而冷漠的现实,而他们,早已化为他们作品中的那股元气,可以自由往来,随时随地徜徉在他们发现的山水妙境。他们峨冠巍巍,衣袂飘飞,白发三千丈,根本用不着理会时代发展的步伐,甚至还佩戴着长剑,身上缀满薜萝香草。
从环江回来,我一直沉浸在一种静静的感动里,好几天走不出来。我甚至不知道受到什么触动。有点无缘无故,却又真真切切,真实不虚。久不久脑子里会映现那些木面,那些灿烂的道袍,那些微微颤动的正在编织的花竹帽,那条青苔斑驳的汉代古道,那个隐伏在崇山之间气象万千元气淋漓的牛角寨。
直到今天晚上,我终于找到了感动的理由。那是因为,我们的生命中,总有些仪式不能省略。
不关乎生死的都是小事
文/王小二
不关乎生死的都是小事。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只有经历了生死,才会觉得其它所谓的大事都是小事,不足为虑。
就在前几天,一位朋友的同事突然生病,甚至下不了床,去县医院检查无果,这位朋友的母亲一时心急,竟从某封建迷信人处得知该朋友"撞鬼"了,所以身患奇病;当时我给的建议是,赶快去市里医院检查,检查出病因才好对症下药,可能是出于等多方面的考虑吧,过了一两天才去的,检查无果,又过了一两天,这位朋友的丈夫带她去了上海,检查为急性白血病,而且为特别严重的类型。后来回到市里某医院,这个时候家里人心里很痛苦,不敢告诉她真相,又过了一两天,医生说赶紧得进行化疗,因为病情确实很严重。前期曾有同事一起去看过一次,过了几天,几个人商量着每个人出点钱,包成红包去看看她,因为是她的好同事,好朋友,好室友,但是也不乏个别人既不愿意拿钱,也不愿意去看,三百块钱,对现在的来说,确实不多。今天你对朋友绝情,明天别人如何待你?
前几天终于决定要化疗了,可是白血病,有点常识的都知道,这种病除了骨髓配型之外,还需要大额的人民币,对于普通人的家庭,很难承受高额的医疗费用,这才不到一周,所有积蓄基本荡然无存,好在家人,同事们积极努力,在微信上搞了一个募捐,希望能给她生的希望吧。
其实在路上遇见一个募捐的,你可能会觉得与自己关系不是很大,得你们严重的病的人离自己都很远;其实不然,有时候却往往离得很近,尽在咫尺,当别人需要你的帮助的时候,你漠然;当你需要别人的帮助时,你如何开口?
终于等到最后一句:"对身边的人都好一点吧",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离开他们,又或者他们会在什么时候离开你们。人从一个小细胞长大,再逐渐地衰老,死去,其实也就这么一次,不管你多么迷信,你永远不可能有下一世,当然也没有上一世。一个人,只有活一次,你对什么的人不好也好,好也罢,过去了就没有了,因为你只能活一次,或昙花一现,或天长地久。
只有经历过生死的生命才知道,在生命的边缘是多么的痛苦,多么的不舍,所以那些轻生的人儿,你要知道活着比什么都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经历了生死,你才会晓得,平时那些所谓的不开心完全没有什么,都是小事。只有经历了生死的人才会晓得不关乎生死的都是小事。
怒放的生命
文/耿艳菊
一
像朱自清先生惊诧于梅雨潭的绿一样,我惊诧起眼前这一树紫色的木槿花。那一朵一朵硕大的紫,密密地从木槿树的各个方向,每一枝桠的缝隙里升腾。木槿树的青枝绿叶,木槿树本身低调地隐去了,仿若迟暮的佳人把风头让贤给了二八的花旦,怒放去吧。立在眼前的就成了一团怒放的窈窕的紫!
每天散步,我总会路过这株木槿树,从来没有这么震惊过,以往我只觉得它和路边的任何植物没什么区别。有时候它闯到眼前了,就看一两眼,更多的时候是把它忽略了。它的存在,没有走到我的心上。
或许,雨后初晴,或许它真的到了怒放的季节。仿佛谁在倾尽全力唱着汪峰的《怒放的生命》,突然地到了你的耳边,你为这生命的呼喊而撼动,抬起头,就遇上了这木槿的怒放:呀,真绚烂!
二
清晨的园子,草木上露珠晶莹,叶片欲见碧青。路遇一阿姨蹲在草丛里掐野菜,那野菜我认识,叶片像蚂蚁的肚子,在故乡叫蚂蚁菜。阿姨的旁边,放着一个大塑料袋,里面尽是掐来的蚂蚁菜。
我说:掐那么多蚂蚁菜啊!
她笑了,答:"回去晒干了,炒菜吃。"然后,她又说:"野菜到夏季是真正怒放了,我们小时候是靠这些野菜长大的。"她眼中流溢着深情爱惜,声音宏亮,仿佛是野菜的知己。
在夏季,小的时候我们在故乡也常吃野菜,是一种长在田间地头的影影菜,妈妈从田间干活回来,会顺便掐一些,拌着面上锅蒸或着开水绰一下凉拌,都很好吃。后来到北京,人们都叫它野苋菜。
"有野苋菜吗?"我问阿姨。
她站起来,让我往西看,指向葱茏的短墙边,说:"你去瞅瞅,都在那边怒放呢!"
是的,它们在怒放!没有任何词汇会比怒放更恰当地形容那一片野苋菜蒸蒸日上的生命力了。青乌的叶片大而饱满,挤挤挨挨,层层叠叠,像一片青色的花海,却比花还要浓烈。
从那一刻,我知道,众生平等的意义,无所谓生命的贵贱,哪怕你是从遥远的乡下走出来的一棵野菜,也可以怒放成花的绚烂。
三
看到鸟在草丛里蹦蹦哒哒,而林子里听不到鸟鸣,只有蝉声。那是一场沸腾的,热烈的,盛大的,倾尽全力的演奏。一生只有一次生命的怒放。
我们在林中寻找一种叫"爬猴"的小动物,在夜晚,在黑黑的时空里,它们蜕变为高树上的蝉。
蝉声喧腾,我们最终没找到一只"爬猴",倒并不沮丧。回来的路上,我们一直聊着有关蝉的话题。
从一只幼虫开始,蝉要在寂寞的泥土中待上很多年,短则三五年,长至十几年。其实,在地下的光阴,它们叫"爬猴",只有来到了地上,蜕变了,才称之为蝉。那一刻,从长长的光阴里才真正等来了生命的怒放。飞到高树上,鸣唱不休。
蝉的怒放的生命却非常短,只有60至70天。在黑暗里等了十几年,只为这几十天的生命的灿烂。值得吗?
当然值得。
这是作为一只幼虫从地下到地上,到高树上,再老去的最大意义。若没有这样的蜕变和怒放,那深深的黑暗该如何走到头?
敬畏生命
文/呼庆法
我小的时候特别胆小,死亡在我脑海里往往有一种可怕的定义,为此我很畏惧死人,甚至连亲人去世我都很谨慎地参加他们的葬礼。
上小学时,班里有个同学到河里游泳不慎溺亡,我和班里的同学都匆匆赶去,当我们看到他那张蜡黄的面孔时,一种恐惧油然而生。那天晚上我失眠了,脑海中不时浮现出那个同学鲜活的面孔和他溺水时呼救的场景,整个夜晚我都不敢闭眼,紧紧地缩在被窝,轻轻地屏住呼吸,生怕有什么声响惊动了暗夜里游走的魂魄。
这样一直到15岁那年,刚开春不久,男人都到外边搞副业去了,村里尽是些留守的老人、妇女和孩子,1989年的乡村还不是很富有,还没有几条像样的公路和车辆。记得有个星期天,我正在做作业,忽然听到街上乱作一团,原来是邻家二爷突然得了急病,昏迷了不省人事,那时还没有救护车,急救都需要用门板把病人抬上,向医院徒步疾驰。抬病人需要四个男人,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可村里的男人都出去了,当我看到二爷痛苦的面孔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自荐担当起了抬人的重任。一路上,我生怕二爷灵魂仙逝,一个15岁的孩子硬是咬着牙关一路疾驰,把二爷送到了县医院。二爷家的人都忙着去办理入院手续,我就紧紧地守护在二爷身边,坚定地攥着二爷的手,好像有一松手二爷就会去了的感受,为此我在尽力地挽留着二爷的生命。二爷还是走了,其实那时他还不大,也就60出头,二爷的去世隐约让我对生命有了那么一丝沧桑的感悟。
参加工作后,我被分配在一个矿上的钻探队里,队里都是一群刚入厂的风华正茂的年轻人。那个年代同事之间胜似手足之情,彼此不分你我,同吃同住,大有"水泊梁山聚义"的英雄豪情。后来我们都结婚生子,聚散无常,再相聚就是在一位同事的葬礼上,那时他才刚刚30多岁,因为脑瘤夺去了年轻的生命。这次葬礼大家都显得很沉重,因为有"死亡"这个名词第一次降临到我们这个年轻的团队,在压抑与悲怆中,我们开始感悟生命。
如今我已近不惑之年,每次回到老家的乡下,听到那些熟悉的名字远去的消息,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他们的一颦一笑,犹如真真切切还在眼前。这个年龄开始看重生命,思索死亡,这样倒不是消极,是对生命的一种感悟和敬畏,在这份感悟和敬畏中,才能让自己静下心来,凝视草木枯荣,品味岁月厚重,从而多一份豁达和放纵,踏踏实实做自己想做和要做的事。
有时我常想,人生的过程就是一个从排拒死亡,到思索、到认同的过程。有过这样的思索,就会对世事浮华看淡一些,就会直面苦难和挫折,对生命多一丝敬重和仰视。人其实就像红尘世俗之树上的一片叶子,死亡就如同秋天里谁也抗拒不了的落寞。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这个过程需要有岁月的积淀,需要思索、需要有慧眼、需要有慧心。
生命的追问
文/文章
什么是生命?这要用哲学的思维来诠释它。生命是从生到死的自然过程。这条轨迹,有着百千种不同的量与质,繁衍生命,是人的动物性。在于寻求生命足迹的过程。生命的足印当作尺度去衡量万物,寻求万物的意义,也许永远是不确定的。生与死、是生命最大悖论。
生命意义问题是人生思考的的答案,人类在始终回答它,又始终不能给出一个完整的结论。每个人对于意义问题真实答案是来自于生活实践所总结的事实理论思考。我认为,只有不在意世俗的名利与虚荣,才是生命的意义,才是生命的本真与回归。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飚尘",生命很脆弱,如一根灯草,一折就断,转瞬间灰飞烟灭。正因为人的生命脆弱,高级动物的人,才具有正视人生智慧的勇气。
生命的意义,是人生思考的问题。始终不能给出一个简单的答案。生命源于大自然,在大自然中寻找答案和定律。每一个人对于生命意义真实的答案来自生活实践和理论思想的总结。现实生活中的人,有的苦于生活的艰辛与凄苦是生命的无奈。其实,生者如过客,死者为归人,调适自我,对物欲的追求少一点,对精神的追求多一点,多一份闲云野鹤的生活,少一点尘世的俗累。只有把握住生命的流速,才能把握住生命的正能量。
对于生命,无法想得太多太远。越过界限的思绪满足不了活着的期望,尽管如此,人仍然想无限制地延长生命加法运算,不厌其长。这就是生命的魔力。
生命的终点是死。在终点找不到意义。意义在于足迹的过程。唯有用死亡渗透入生命,方知生的可贵。要见证生命的力量,才有不断的追求求索,为名利爱情,在生命的舞台上不停的旋转,永不停歇。只求结果,而却忘了享受。因私欲的不满足,缺少了生活的浪漫。
生活真是难以琢磨,变幻莫测。给每个人一张心情试卷,也收到了不同的答案。洒脱、真诚、随意、热情的人就活的精彩;刻意的追求、倦怠生命、注重结果、不择手段的人,
活得疲惫。
对于生命的概念,都有不同答案。人的生命是无数次的选择,无止境的追求,当欲望得不到满足时,会痛苦;当欲望得到满足时,却无聊。拥有的,不知道珍惜;没有得到的,却总不断地追求。在生命的经历中,举目笑看花开花落,当发现一缕青白,才知道知悄然而去的岁月,留下的是一抹惆怅。飞蛾扑火般的追逐,倾尽全力的投入。几乎都找不出任何理由。爆发不记代价和报酬,一种没有权衡的无偿付出,是深蕴灵魂异常的痴迷。像飘逝的树叶,来时报满期待,去时落满缺憾。
在生命足迹的旅途中,走过的路都将成为背后的风景,不能回头不能停留,不同的心情,会看到不同的风景。再美的风景,没有心情,就欣赏和感受不到其中的韵味。给生活融入淡淡的诗意,把最平淡的日子梳理成诗意的风景。岁月因为经历而懂得,生命因为懂得而精彩。走过了才明白,往事是用来回忆的,幸福是用来感受的,伤痛是用来成长的。
生命,是宇宙间存在的奇迹,大自然的奇迹。多彩的人生值得追求,幸福的人生值得守候 ,给生活融入淡淡的诗意,就能坦然面对生活中的喧嚣纷繁。人的生命,在哭喊声中孤独地降落,又将在别人的哭喊声中孤独地离去。整个存在过程,是一种考验,一种磨砺。生命原本就是一场孤独的跋涉。 欣赏生命,需要一种坦荡,一种从容,一种珍惜,一种尊重。
生命是宇宙中最为赞赏的元素,它代表着希望。生命有纯真的感情与感动,有悲伤,有痛苦,有失落,有遗憾。生命是一个过程,更是一个结果。有人看重过程,有人想要结果。生命需要人们善于发现和感悟。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风景。如四季,有春天的美丽,有夏天的热情,有秋天的收获,有冬天的深沉。学会欣赏大地、欣赏人类,更会欣赏生命生命是一个很深奥很富有哲理的问题。
生命现实是残酷的,无法选择和把握生命的现实。缺憾从梦想到现实是无法超越的,生命对唯美的世界,美锲而不舍的追求与探索,才有了人类的发展。没有梦想,就没有创新。 这是人类唯一追问自身存在的意义。这是人类的伟大
之处,更是人类的悲壮之处。
生命历程里的一个下午
文/陈忠实
至今依旧准确无误地记着,写完《白鹿原》书稿的最后一行文字并画上最后一个标点符号的时间,是农历1991年腊月二十五日的下午。在原下祖居的屋院专业写作生活过了接近十年,不知不觉间,我已经习惯了和乡村人一样用农历计数时日,倒不记得公历的这一天是几月几日了。
那是一个难忘到有点刻骨铭心意味的冬天的下午。在我画完最后一个标点符号的时候,两只眼睛突然一片黑暗,脑子一片空白,陷入一种无知觉状态。
我背靠沙发闭着眼睛,似乎有泪水沁出。眼前的小圆桌上还摊开着刚刚写成的最后一页手稿纸,似乎还不敢完全相信,这个长篇小说真的就这么写完了!我在这一刻的感觉,不仅没有狂欢,甚至连往昔里写完一部中、短篇小说的兴奋和愉悦都没有。我真实的直接的感觉,是从一个太过深远的地道走到洞口,骤然扑来的亮光刺激得我承受不住而发生晕眩;又如同背负着一件重物埋头远行,走到尽头卸下负载的重物时,业已习惯的负重远行的生理和心理的平衡被打破了,反而不能承受卸载后的轻松了。
南窗的光亮已经昏暗。透过南窗玻璃,我看到白鹿原北坡的柏树已被暮色笼罩。尚不到下午5时,正是一年里白天最短的时月。我收拾了摊在小圆桌上的稿纸,便走出屋子,再走出小院。村巷里已不见人影,数九寒天傍晚的冷气,把大人小孩都逼回屋里的火炕上去了,游走在村巷里的鸡也都归窝上架了。这是冬天里日落之后天天都重复着的景象。我已经难以像往常一样在这个时候守着火炉喝茶。我走下门前的塄坡,走在两排落光了叶子的白杨甬道上,感觉到灞河川道里如针扎一样的冷气,却不是风。我走上灞河的河堤,感觉到顺河而下的细风,颇有点刀刺的味道了。不过,很快就没有知觉了。
我顺着河堤逆水而上。这是一条自东向西的倒流河。暮色愈来愈重,原坡上零散的树木已经模糊,坡棱间的田地也已经模糊,只呈现出山坡和塄坎的粗线条的走势,把这个时月里干枯粗糙的丑陋全部模糊起来了,倒呈现出一种模糊里的柔和。我曾经挑着从生产队菜园里趸来的黄瓜、西红柿、大葱、韭菜等蔬菜,沿着上原的斜坡小路走上去,到原上的集市或村庄里叫卖,每次大约可以赚来一块钱,到开学时就装着攒够的学费到城里中学报名了。我曾经跟着父亲到原上的村庄看社火,或秦腔。我曾经和社员一起在原坡上翻地,割麦子。我曾经走过的熟悉的小路和田块都模糊了。我刚刚写完以这道原为载体的长篇小说。我在河堤上快步走着。天色完全黑下来了。黑夜的微弱光色里,我走到河堤的尽头了。我不知累也不觉冷,坐在临水的一条石坝上,点燃一支烟,脚下传来河水冲击石坝的婉转的响声;"哗哗"的响声里,间隔着会有铃铛似的脆响。
我不记得坐了多久,再站起来转身走向来路的时候,两条腿已经僵硬到挪不动步子,不知是坐得太久或是太冷造成这种麻木。待到可以移步的时候,想到又要回到那个祖居的屋院,尤其是那间摆着写作趴过四年的小圆桌和已经破损的小竹凳,竟然有点逆反以至恐惧。然而,我在河堤上还是快步往回走,某种压抑和憋闷在心头潮起,真想对着南边的原坡疯吼几声,却终于没有跳起来吼出来,索性又在堤头上坐下来抽烟。打火机的火光里,我看见脚下河堤内侧枯干的荒草,当即走下河堤,点燃了一丛菅草。火苗由小到大由细到粗,哗哗哗蔓延开去,在细风的推助下,火苗顺着河堤内侧往东漫卷过去,发出"哔哔吧吧"的响声。我的压抑和憋闷散失净尽了,鼻腔里还残留着蒿草的臭味儿和薄荷的香气儿,平心静气地走下河堤,再回到小院。
我打开每一间屋门,拉亮电灯,还有屋前凉台下的照明灯,整个屋院一片亮光,心头也顿觉畅朗光明了。我打开录放机,特意选择了秦腔名角脍炙人口也普及到城乡的《花亭相会》。我的满屋满院的灯光和秦腔的声响全都泄出小院围墙,竟然招来两三位热心的乡党,以为我家有什么不寻常的事要办,问我要不要帮忙。我竟忽略了这一点,乡村人为节省电费开支,总是选择瓦数很小的电灯泡,临街的窗户只有昏黄的灯光,这种屋院通亮的景象,只有在办红事白事或建造新房的时候才会出现。
尽管从草拟到正式稿写作的四年里基本把握着以沉静的心态面对稿纸,然而那道原却时时横在或者说楦在心里,虽不至于食不甘味,心理上很难感到一种从容。现在,横着或者更确切地说楦在心里的那道颇为沉重的古原,完全腾空了,经过短暂的不适和诸如烧野火的释放之后,吃着面条的时候已经是一种从容了。我只能找到从容这个词表述吃着面条时的心态。我做完了一件事情。这是我在写作上做的前所未有的耗时费劲和用心的一件大事,尚不敢预测它的最后结局,或者说还不到操那份心的时候,仅仅只是做完了这件事。做完以后的轻松和从容,我在火炉旁吃着面条的这个寒冬的深夜,充分地享受到了。
生命的旅途
文/朱芳菲
满月下群山如玉,皑皑白雪如颜料般,被一阵一阵的波浪一样从天穹上撒下,又如轻絮般在眼前如影如风。雪花们背负着上帝的使命,穿过蔓延在天际的云,或急、或缓的来到这个世界,有的落在雪莲开遍的山顶上,有的飘在阴冷的沟壑里。错觉中,一丝带着温暖气息的风吹来,掠过雪花们,它们融化在最后所立之处,这风是带走了它们的生命吗?不,来年土壤里破土而出的鲜花、瑟草,是它们在大地上抑着脖子告诉上帝——你看啊!我做到了!
我相信,自居高处的人类也是如此。而我,是那满月下缓缓飘落在沟里的雪花。
记忆的车灯回转停留在了那大雪纷飞的十二月。
依稀记得那时的我在上学前班,那天正值我的生日,刺骨的寒风也无法阻挡我既炽热又激动的心,正所谓"大隐隐于乐",在小区后面花园的公路上,我出了车祸。这段记忆格外模糊,我只记得我睁开的第一眼,是母亲在车上抱着我,哭着打电话,我的眼皮格外的沉;在恍惚中,我又睁开了眼睛,是在一个放有大的医学设备的房间里,我看见了父亲,我抬不起我的手,只是渐渐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手边父亲温热的手掌却也无法感知,父亲后来告诉我说,那一刻,我的瞳孔都放大了,他还说,甚至都感觉抓不紧我冰凉的手;我第三次睁开眼睛,看到了温暖的病房,我着急地寻找着父母,因为在梦里,我梦见正向前开的列车突然出了事故,我因惯性而被甩出车子,两只手死死扣住车轨,半个身子悬在断崖,梦里的我紧握住了车身的把手,而在现实里,我在病房握住了父母的手。
真好,我的旅途并没有就此停止。冰冷的出租车并没有夺去我的灼热的生命,而是照亮了我眼前的路,让我变得谨慎、坚强。
记忆的列车又回到了正轨,停在了那氤氲着"三九"天寒气的一月。
客观的温度和我主观的感受不谋不合——凄凉。那年的期末考试终于把我的心智踹到了"三九日",我终于被迫抬起头看看我这一学期的"吃唱玩乐"带来了什么噩梦,心情像抛物线一样从顶点落到没有取值范围的负值,我感受到我这样的行为使我离我的对称轴——梦想越来越远。我的闺密后来带我去落满雪的野外爬山,我从沟壑里一步一步的、小心翼翼地爬上山顶,在"高外不胜寒"的地方,我看到了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最美的日出,我的闺密什么也没有说,我也尽是无言。是啊!山顶是很难到达,过程更是坎坷不断,但山顶的风景是你在山底,哪怕是半山腰也一辈子都看不到的风景。赤红的暖意从山边爬上来,渗透了天际的边界,明亮温暖在遏力驱赶着黑暗,希望蔓延在天边,照亮了早晨的世界。
我想,这美景是配得上山顶那刻骨的寒意的,那么,还停留在半山腰的我究竟在干什么?要记得那句话——你的努力,决定了你站立的高处,你的所立之处,决定了你所看到的风景。
记忆的车灯照亮了我的现在,光线触到了再也不遥远的二月。
我所付出的辛苦和我的努力刻出了我这片"雪花"上耐看的纹路,偶尔来到我身边的小惊喜——"奖状""夸赞""成绩"让我更加坚定我脚下的路,旅途中的景色千变万化,水光山色的美景让我应接不暇。这段旅途中我记得那满天的星光,说不定雪花就是那点点亮亮的星星从大气层来到世界的呢?当我忍过了这寒冬,春天就不远了。在暖风中的星群——中考渐渐挥起它的手,面对这旅途中不可错过的风景,我当然要朝它飞去。
美好的未来绽放着刻骨的惊艳,我的旅途没有终点。
雪花坎坎坷坷带动了微风奔到了山丘顶上,在土壤下的种子蠢蠢欲动,但雪花还眺望着下一座山峰,即使在旅途中遇到了"中转站",但这绝不是"终点站",纵使在"中转站"融化为水珠,但它依旧滋润了土壤,春天的朵朵鲜花,片片草地是它们在呐喊:"你看啊!我也可以!"
油绿的草地、粲然的鲜花在朦胧的月光里惊艳无比,土壤下经过洗礼的雪花微笑着看着这一切。它完成了它的使命。但生命的旅途决不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