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花-云顶集团3118acm
周六的上午去蠡园逛,在门口看到免费送豆腐花的广告,想着反正是免费,进了门也顾不上看景,直直地跟着广告的指引去了桃源居。
入园后行约一百米,就到了桃源居。
沿路是参天大树,中间一条鹅卵石小道,古朴清幽。店内的椅子和凳子都是木质,刷了层清漆,露出木头本来的颜色,椅子四四方方的,上面做了考究的雕花。桌子是江南乡下常见的八仙桌的样式,上面盖了一层厚玻璃,桌面上的雕花透过玻璃清晰可见。
此时,店里没有客人,我坐下没几分钟,豆腐花就端了上来。豆腐花盛在青色花纹的小碗里,上面放着一小撮黄色的虾米,铺了一摊黑乎乎的酱油。勺子是纯白陶瓷的,很小的一个。我慢慢用勺子捣碎豆腐,搅匀了,舀了一点放到嘴里。不咸不淡,还有点鲜味,一切都刚刚好,一如旧时模样。
江南吴地长大的孩子,谁不是吃着豆腐花长大的呢?
秋冬时节,吃一碗热乎乎的豆腐花不正是一种极好的享受吗?看着面前这碗温热的豆腐花,我一眼望见了幼时在家门口的巷子里买豆腐花吃的自己。
小时候,住在蠡溪桥那边的独栋房里。每到周日下午三点的时候,就有个老妇人骑辆三轮车,载着两桶热豆腐,沿着围墙外面的小弄堂穿梭,叫卖豆腐花。
总是在那样的下午,竖着耳朵等着叫卖的声音。老远的,刚出现在巷子口,拖长的音调就会隔着房子传到我的书桌前,"豆腐花噢",声音是沙哑的,仿佛会转弯一样,穿梭在江南曲回的巷子间。我立即摔了笔,跑到阳台上去看,看她从那细长的弄堂里慢慢悠悠地踩着踏板骑过来,午后的日光打在她的身上,带着欢快的韵律,随着她的背影晃动。
这样的周末,本来也无心做功课,早早地坐在桌前,就在心里盘算着她什么时候过来卖豆腐花呀。一边装着在那里写写写,一边计划着待会儿跑到围墙外面的路线,以及跑出去的时间点。跑得慢了,她就骑过去了,没有看见你,就吃不到了,这个周末唯一的那点儿念想就这样落空了;跑得太快,就得在那儿等她骑过来。对于一个急于吃热豆腐花的小孩来说,等待是多么的难挨。况且,站在那里,被邻居看到,就会被问功课做完没有,我就尴尬得答不出来了。
于是,一旦听到声音,我就赶紧一溜烟地跑下楼,问妈妈要了钱,拿了碗,推开院门跑到墙外的小巷上,站在路当中等她。豆腐放在一个木桶里,上面盖了一个小盖子,再覆上一块厚厚的棉布保温,即使是三九天去买,都还热得发烫。她接过你的碗,把你手里的几个硬币扔到铁盒子里,挪开厚厚的白色发黄的棉布,用大铁勺浅浅打了两勺淡黄色的豆腐放进碗里。然后,抓了小把的香菜、葱、榨菜,再用一把小勺子放盐、味精,最后,拿起一个小瓶子,浇上一层黑乎乎黏糊糊类似酱油的东西。一碗豆腐花就完整地呈现在你的手里了。
回到家,坐到桌子前,用厨房的汤勺把豆腐轻轻捣碎了,搅拌几下,就可以吃了。其实就只有大半碗,甚至不见得多么的美味,可是我却可以美滋滋地吃上大半天。这可是从功课堆里偷出来的闲暇时光啊。温热的豆腐,配上榨菜的咸味、酱油的鲜味,味道真是极好的。
后来,老家那里拆迁了,我也离开家去上大学了,记忆里的豆腐花就这样消失了。只是,在每个冬日的午后,温暖的阳光里,那个叫卖豆腐花的声音,总会悠悠地从童年的梦里传来,飘荡在江南的巷子里……